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 2013 年 1 月 號 外
執筆寫這篇文章時,心中仍掛著個大問號:會不會有人讀到呢?當然我是指 2012 年 12 月 21 日這關口,地球會安然渡過嗎?抑或那個瑪雅曆法根本「冇料到」?
但怎麼說我對地球的氣數依然是悲觀的,人類主宰地球之後,人口不斷澎脹,尤其是近百年,隨著科技突飛猛進,人的壽命日益延長,可能很快甚至有不死藥推出了,而我們更把地球的資源消耗得七七八八,試想每天要餵飽幾十億人口,食物從哪裡來?先前我寫過我們每天吃的雞蛋,大量生產背後的雞隻餉養法,令千千萬萬的雞隻沒有一天不在不見天日、極度擠逼的環境下痛苦活著,但如果不用如此殘酷不仁的手段繁殖雞隻,又何來高效率,怎會有足夠的雞和雞蛋供應給人類?
其實雞蛋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如果我們追溯我們日常衣食住行所需的來源,相信真相會令到我們震驚不已。所以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選擇了自欺欺人的鴕鳥政策,不聞不問,不敢細想,免得內疚不安,好讓自己良心好過些。但有時真相殺到眼前,避無可避,就不再能當沒事發生,怎樣消極也要有些微表態了。
最明顯的例子是魚翅,因為中國人愛吃翅,鯊魚就糟糕了,媒體不時報導虐殺鯊魚取其翅的殘酷手法,怎可能視若無睹,幸好近年很多喜宴已不再上翅,不少名氣響噹噹的飯店(如半島的嘉麟閣)都紛紛響應將魚翅從菜牌剔除下來,是令人鼓舞的一大進步。我個人的宗旨是堅決不點有魚翅的菜式,但在飲宴如果一桌十二人分一窩翅,我是仍會吃我那一份的。
最近有報章讀到一則有關蜜糖的專題,才大約知道為攝取更多蜜糖,蜂膠、蜂皇漿等營養補品,絕大部份養蜂場都引進先進科技逼使工蜂不停工作製造蜂蜜,又用殘忍的方法令雄蜂和蜂后不斷繁殖 …… 我說「大約知道」是因為對這類報導,我通常不敢細閱,免得加重自己不安情緒。以前我每天服用好幾種與蜜蜂有關的產品,一向都以為沒有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大有問題,千百年來人類補給都總算是自然攝取,但隨著日新月異的科技火上加油,只要一旦變成是人類需要的東西,就等同是這些東西的大災難。
羽絨也是。以前在我的想像中是在宰殺鴨鵝時,「順道」取其羽毛,絕對是物盡其用,沒有浪費天然資源,又是最近一篇圖文並茂的報導才知道現實絕非如此,而是從活生生的鴨鵝身上拔其羽毛,然後等遲些它再生羽毛時又再拔!看到那些身上光禿禿,遍體鱗傷的家畜的慘況,再想起自己衣櫃裡各款羽絨衣,睡床上的枕頭,被舖,真是內疚不已。
我們小時候保暖就穿棉襖、蓋棉被,較名貴則用上絲棉(蠶蟲如何飼養產絲又是一個不敢揭穿的疑團),不知從何時開始,忽然間一切都被更輕更軟更暖的羽絨去取代,穿上身那種舒適感覺就像找到終極禦寒衣物,再也幸福不過。但原來人類的幸福絕大部份都是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其實根本不需要看那些圖片,只要我們去甚麼羽絨城、UNIQLO 看到一望無際的羽絨服飾,那些令我們喜出望外的價錢牌,然後再乘與全世界各大小城市這類店舖,那數目是多驚人!我們的潛意識不可能不意識到何來那麼多鵝鴨?
於是除了不再買蜜蜂保健產品之外,如果意志堅定,應該也不會再添置羽絨衣物了。人類要生存,要享受更高質素生活,確是要犧牲其他生物來成全,佛學宣揚不殺生,我的修為仍做不到,頂多在宰殺時儘量減少生物承受的痛楚,所以近年我已戒了吃大閘蟹,給家人的藉口是,人工飼料和基因改造已使其鮮味不比從前,這的確是事實,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於心不忍,其他的蟹類我總可以先劏殺、斬件、然後才去煮,而大閘蟹卻要活蒸,那不正等同十八層地獄的酷刑—落油鑊!
上星期一個朋友送來多隻大閘蟹,說是季尾前最後一批,我怎樣處置它們才好?結果在網上找到一些貼士,說用筷子插入其中心某部位可令其即時死亡,另外又有人提議將它們放入冰格急凍僵死,總比蒸死好些,於是我叫家中傭工兩個方法都做。
然後我的歪理又來了: 大閘蟹運到香港,命運只得一樣,如果我的方法稍算人道,我是不是應該不放棄用這樣的方法繼續吃大閘蟹?也總叫做「援助」到那怕是百分之零點幾的小數點!當然其實最幸運應該是中途死亡那一群,它們絕對是得到上天的眷佑。
*為什麼我會用這莫名其妙的題目?可能是題材太沉重,而又正逢新的一年,不如就用電影《Mary Poppins》中這首怪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