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女性特刊》是時候醒來了! —— 如月        1989          號 外
 
 
 
以家庭為重,讓孩子快樂,使丈夫安心是九十年代女性的特色。和心愛的男人並肩前進,將是她們在九十年代的最大快樂。
 
母親以前對時光荏苒的反應是:「怎麼?又是大減價的日子嗎?」
 
姊姊卻會因為又用完一瓶晚霜才會感到日子的流逝。
 
妹妹出來做事兩年,時間對她永遠不足夠,每晚躲在房間用 fax IDD 與紐約股市搏鬥。
 
我卻對時間極其敏感。生辰、紀念日、節日和其他特別日子我總不會錯過或忘記。哈雷彗星的重臨、法國革命二百週年,我都會隆而重之地慶祝。亞視的《當年今日》節目是我最心愛節目之一。
 
記得在中學時,七十年代剛開始。每次在家課簿右上角寫「日期」時都會因那「7」字頭的年份而感到一點不習慣和欣喜。
 
由「7」變成「8」那段日子和井四在英國過著吵架和狂吻的大學生正常戀愛生活,心中只想時間停頓下來。
 
這陣子,辦公室牆上的 year plan 越來越少空格。助手 Bonnie 昨天問我九零年的 vacation plan,用來做明年的人手分配預測。我呆在那裏,「8」變「9」,又十年了。
 
                                                                  孫郁標 (1988 年號外,攝影:Kevin Lee)
 
在英國讀大學那幾年,姊妹們都因為出了個女首相而雀躍,以為婦解運動正式勝利,明天會更好。在香港,梁淑怡的佳視雖然倒閉,但她在現實生活的女強人角色比「家變」的洛琳更活生生,更深入人心。其後,鄧蓮如、孫郁標等公眾人物都是我們的 role models
 
回來香港工作,我們都穿上了美其名叫做「女行政人員」服飾的 hybrid 男裝,眼睛睜得大大,腳步行得急密,頭髮燙得死死。中環突然出現我們一羣兇神惡煞的女人,殺得人們措手不及,深為「女強人」現象而折服。
 
出來「行走江湖」八年,發覺身邊無論已婚、同居或單身的朋友都 low 了很多,以前的凶悍霸道都消失了,換來的是嫵媚、友善和(yeech)賢淑。鄧蓮如結婚了,孫郁標亦在《博益月刊》寫她的 sentimentality,我們又怎能繼續「錯」下去!
 
上帝造人時沒有將男女做成一樣,原意是要兩性互相補足和避免競爭。所有比賽都要在公平的原則下舉行,男女各方面都有差異,根本沒有可能「公平」競賽。六十年代婦解運動的致命傷就是它對公平(equality)的錯誤理解。O.K., we are liberated, but to become what
 
 
像小孩子一般,我們都被這個「男女平等」的新遊戲吸引,樂此不疲,越玩越興奮,完全忽略了身伴的男人那種降格相從,一派施恩的嘴臉。像英國人發現非洲土人會說幾句英語,大加讚賞,但心底裏的種族歧視卻沒有稍減。無論我們做得如何成功,他們都不會真的心悅誠服。一些缺德的更會把我們婚姻或情場失敗的消息/謠言四傳,未婚的「女強人」就必定變態,獨自外遊的就必定「性苦悶」。
 
這極其可悲的現象我們或多或少都有責任,九十年代的來臨正是我們大翻身的機會。未來八年是香港決定存亡的非常時期,我們女人應由和男人「爭」變成和命運「鬥」的角色。
 
其實,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是可愛的。這裏的「可愛」是指「可以去愛」。只要肯用心,又能放棄偏見,男人是有不少值得欣賞的地方。「猛男」(macho)、反英雄(antihero)、過關斬將者(achiever)、多情種子(romeo)、翩翩公子(dude)、無法抗拒(irresistable)是我們以前夢寐以求的對象類型,可是由瓊瑤小說進化到 Barbara Cartland,之後是 anonymous 的情慾小說,我們不能永遠躲在夢幻裏。DennisThatcher 有錢有面,能全力支持妻子的政治野心,達至頂峰,但 sishe’s really ugly
 
 
我們習慣了買 ready-made 的精品,沒有細心想過它們的生產過程。每天我們等待白馬王子的出現,忽略了身旁的一羣醜小鴨。但他們變成天鵝時,我們只有後悔當日以大笑答覆他們的邀請時的狂態。男人固然有很多缺點,亦在過去的歲月欺負和虧待過我們,但「以德報怨」,才能表現出我們女性的優越。
 
和那些剛出道的黃毛丫頭不同,我們對衣著、化粧、社交都已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和品位。我們知道到那裏 see and be seen,穿甚麼去 blend in and shine,喝甚麼是 chic,吃甚麼是 in。這些只是雕蟲小技,真正的高境界是在女人堆中成為領袖,在男人堆中成為女人。
 
          這件晚裝和它的設計師 Elizabeth Emanuel                    戴安娜的黑色 Taffeta dress 於 2010 年拍賣
 
Lady Diana Spencer 變成 Princess of Wales 之前,她在一次晚宴穿了由 The Emanuels 設計的黑色無肩帶晚裝,以 Victorian Mores 去展示她豐滿的胸部,全人類都因為她敢於復古的勇氣而鼓掌。一夜之間,femininity 重新抬頭,femininity 要重新評價。
 
另一方面,sensitivity 大行其道,但本末倒置的為男人借用。李光耀在星加坡攪獨立時在電視上哭,林子祥在佳視現場唱 Crossroad 泣不成聲。近期有澳洲總理因曾對妻子不忠而淚灑鏡頭前,張鑑泉議員攪不成世博而痛苦失儀。可幸大姐鄧蓮如在英國外交事務委員前啜泣,搶回聲勢,情況才不致一面倒。
 
男人在咄咄逼人地希望搶回失守了的陣地,不惜賣露感性,以示他們亦有血有肉。在他們面前繼續以「女強人」自居,只會加深其他人以為我們變態冷血的誤會。
 
 
以家庭為重,讓孩子快樂,使丈夫安心是九十年代女性的特色。在辦公室用電話 order 日用品、饈菜已不足夠,要在 Landmark 的「惠康」或 Parkview 的「百佳」推著車在凍櫃前揀 Sukiyaki 牛肉才算合格。
 
小鳥依人,含情脈脈根本不是丟人的事情,為甚麼要左閃右避,神神秘秘呢?和心愛的男人並肩前進,將是我們在九十年代的最大快樂。
 
《號外》第一期已載有「女強人的夢魘」,姊妹們,是時候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