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女性特刊》女人二十九 —— 莎朗          1989         
 
 
 
我今年二十九歲,但還沒有合心水的男朋友,是不是我太保守呢?又或者是不是自己潛意識恐懼結婚了?
 
時間是一九八零年,我那年二十九歲,大學畢業,是早批接受高等教育的女人,算是香港社會上一個新品種。感覺上,我與其他女人沒有甚麼異樣,然而,那天去參加表妹 Michelle 的婚禮,一個遠房親戚笑著問我:「幾時輪到你呀,Sharone?」
 
 
不記得自己怎樣支吾過去,老實說我亦沒有理由惱那個親戚,只是討厭耐不耐總是聽到這討厭的句子。
 
二十九歲算有多老了?這個問題難道我還問得自己少嗎?昨天和一個朋友談起,她就堅決說:「二十九歲怎樣算是老處女!真是!四十歲未婚的也大有人在呢,我就說四十歲以下的絕對不算老處女!」我望著這個只有二十四歲的朋友略感動地點頭表示同意。
 
 
問題是,我還沒有合心水的男朋友,有兩、三個談得來的,但總是覺得缺了點甚麼。當然我有少女的矜持,而且如果你已經二十九歲你就會更加有。我承認我從來不主動打電話約男孩子,就算他們打來我亦盡量讓自己的聲調聽來平常,不過當你自己清楚自己的境況之時,相信你亦會如此,不是嗎?
 
有些時候我知道自己過份敏感,特別是和一些中學時期的同學聚會,她們總愛說丈夫的是非,或者孩子怎樣頑皮等等。其實要是我結了婚,我相信起碼我不會和她們「八」自己的老公。再說,她們的煩惱就是「八」了出來還不是一樣於事無補。最怕那個 Dominique,老是說丈夫再是這樣下去,她就要攪離婚。My God!我還未結婚呢!
 
 
情形不是這樣糟,比我的條件差得多的 Betty 三十一歲了,異性朋友也只是和我們在一起時有機會碰碰頭,我看她就很自然,似乎對這個問題毫不關心。我自問樣子過得去,還是當公關工作的,不止一個人說我待人和藹、脾氣好,我想我其實無須有 frustrated 的感覺,我不是那種 desperate 的人。
 
或者我是不是太保守呢?似乎不見得,那次和 Joseph Dickens 就談到凌晨一時。我記得我在談及自己過去數年來的生活時,甚至大膽地說到,“I think I am more ready than ever.” 當然那個環境不是怎樣羅曼蒂克,事實上我們只是聊天,但想落如果當時氣氛好一點,Joseph 或者就會 somehow get the message,放膽追我。
 
                                                                           怡東酒店 Dickens Bar
 
一個女人是不是一定要嫁個丈夫、生兒育女呢?有時我這樣問自己。我想如果我不做公關,可以去做幼稚園教師。喜歡小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的,我去世不久的姑婆食長齋、唸佛經,小時候就很疼我,她對自己的一生沒有甚麼不滿意。我相信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不是在安慰自己,我不知,我相信不是。
 
                                      她食長齋嗎?                                                                       據聞他也食長齋
 
是的,獨身生活不像有甚麼難受,看母親,我父親去世三年,她今年還只有五十歲;目前不知道,但我想我嫁了之後,她仍然可以獨個兒生活,三嬸就是這樣。
 
我又有想過,是不是自己潛意識恐懼結婚,於是言行之間使人卻步。我甚至買過一些心理書籍看,結論是我完全正常。是,我確實有想過結婚之後可能出現問題,不過想落那是聽到一些朋友訴說婚姻破裂的自然反應,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的。
 
 
可能現代社會一般流行遲婚,當然教育程度低的人通常早婚,但受過高級教育訓練的年青一輩想法就會不同。我見到公司高級男性行政職員,生活燦爛得很,他們和我的年紀差不多,三十二、三歲的亦有,我覺得他們都有「玩多幾年先至結婚」的共通想法。女性和男性還不是一樣?難道我們也會同意「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爛茶渣」這老土的說法嗎?當然不!
 
我告訴自己,無謂杞人憂天,一於挺起胸膛,準備迎接下個月的三十歲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