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系列:葛蘭上六千萬觀眾之 Dinah Shore Show (2) —— 葛蘭 1959 年 11 月 國際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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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次序是:首先是字幕,然後是丹娜蕭帶了一羣孩子,拿了一個大相簿,裡面有各地風景,她一路唱著 Far Away Places,和 Hundred Million Miracles,講故事給孩子們聽,這次她帶他們到了東方。她先介紹 Fiji Island Marching Band,韓國舞,菲列賓樂隊,日本的雪路朝丘,再到我。雪路唱的是日本民謠,我唱的是〈秋之歌〉,我唱完以後,丹娜進鏡頭和我有一段對白,說的是短短的,有趣的笑話。丹娜是個有幽默感而很善應變的女人,喜歡臨場自己加台詞。沒有兩手真對付不了她呢!在我們的對白之後是我兩人合唱的 Getting To Know You 中英文,她也唱中文,並用中文和我說話。每次排練到此處,我是非笑不可的。最後是我們三人的「東方舞」。因為服裝關係,舞蹈教練有了麻煩,我穿旗抱,跳起來不方便,臨時改了許多步法,但結果成績很好,沒有白費功夫。
新的經驗
整個節目是彩色的。所有的顏色都要事先試驗。例如我的面部化裝,衣服,鞋,手套,種種配合都試了又試,直到導演看了片子認為滿意為止。節目時間是一小時。共有十二個佈景,共用四個攝影棚。二個搭佈景,一個是樂隊用,另一個是容觀眾們看彩色大銀幕,在十二個佈景中,我有三個。一是「秋」,一是「合唱」,一是「東方舞」。彩色配合極為美麗,我的佈景都是根據我自己服裝顏色來設計的。有一個活動小房間在片場內,可以很快地換服裝。樂隊不和我在一個棚裡,我是聽了傳音器中播過來的音樂一起唱的。由收音間去調和我的歌聲及音樂和聲。拍演時,用四個攝影機拍攝,每個機器放在不同的角度,由導演在樓上一個玻璃小房子中按電掣換鏡頭。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那個機器在拍戲,導演說他們這樣做是防止某種演員顧忌機器方面而演不好戲,更防止演員們亂搶鏡頭。我認為這方法很有道理。
每天工作到下午六時為止,差不多天天都有雞尾酒會及各種宴會,晚餐後,回到酒店已經非常疲乏,即刻沖涼睡覺,最快樂的是我的弟弟從學校裡請了假,和我過了二個週末。每次都是星期五來,星期一走。白天,他帶了照相機同我一起到片場,陪我工作。晚上,他帶我去吃中國飯,逛街,談天到深夜。他離家去美求學已經兩年多了,這次見面我們非常快樂,快樂得祗覺時間過得太快,我們儘量地每一分鐘都在一起。他很高大,樣子也不錯,到處照顧著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我的男朋友呢!
最緊張的一天
十月十五日,節目正式演出,弟弟和我一早就到片場。那天我要表演三次,一次彩排,一次直接播出美國東部,那是下午六點,一是九點播出美國西部,同時一面又拍攝成影片以供以後放演。中飯是丹娜燒給我們吃的(她常常自己做飯給我們吃)。飯後,弟弟就看我化裝,幫我看劇本,背對白,記場數等,他真是一個好幫手。等我進棚表演時,我教他到另一攝影棚去看銀幕。他對我說:「Good Luck」時,我雙手冒出冷汗。到雪路在唱日本歌而機器預備向着我這邊的時候,我手腳都發抖,身子發軟,喉嚨也覺得似有毛病。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怯場。出場數分鐘後漸漸回復自然,後來,反而愈唱愈有勁了,等到最後三人跳舞時,我簡直是:「當佢無嘢」了!
演完以後,即刻接到我表哥,堂姊,同學,朋友們從紐約,華盛頓、米亞米等地打來的長途電話。他們說我好極了,替中國人爭了光彩,還有人說我的歌喉比丹娜蕭好呢!他們都請我到他們那處去小住幾天。當時,片場中人山人海,我房中坐了很多朋友,弄得我糊裡糊塗,聽電話都「嘸啥心機」。祇好含含糊糊說了幾句便算了。弟弟和朋友們在片場看了整個節目,他說:「我最開心的就是妳的排名是第一位」。這在我的劇本上早已印好的,丹娜蕭演出節目表中的「客串演出人」第一個就是我代表中國。節目中的演出時間也是我較多。如果不是這樣決定的話,我是不會去的。當晚,丹娜大請客,在她家看拍成的片子。我和弟弟都去了。那一晚是我在美國最快活的一晚。各界人仕都向我道賀。看片子時,到我出場,滿屋子掌聲。我暗暗地感謝上帝。那晚,到深夜才回去,和弟弟談天直談到天亮。
第二天,便從紐約得到消息。我們的節目擁有六千萬觀眾。結果,我們的 Nielsen rate 是四十四。就是說,全美國百分之四十四的電視機都在收看我們的節目。當時,和我們打對台的是法蘭辛納杜拉 Frank Sinatra 節目,他的客串演出人是冰哥羅士比,甸馬田(Dean Martin),米芝姬娜(Mitzi Gaynor)。他們的結果是 Nielsen rate 百分之四十二,比我們少二分。紐約電視評論家說此節目是 Dinah Shore 三年來最好的一個。當我聽到這些話時,我的疲勞,辛苦,思鄉之念都一掃而空了。
交了幾個朋友
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魂斷奈何天》(The Diary of Anne Frank) 女主角美梨柏金絲 Millie Perkins 和她的未婚夫 ——《學生兇手》(Compulsion) 主角甸史托維 Dean Stockwell。這一對青年人是在美國演員中最和我談得來的。她很嬌小,溫柔。說話聲音很輕,但她的思想和談吐卻像個哲學家。他是個極健談的人,曾對我不停地談了二個鐘點「斯坦尼」的戲劇理論。
還有一位中國女演員也和我交了朋友,她便是和占士史超域合演六百萬元鉅製影片 Mountain Road 的女主角 —— Lisa Lu(盧燕春)。她是北方人,很美,有點像葉楓,她天天在片場陪我,並且送了一粒頸珠給我。另一位是 Five Gates To Hell (血戰鬼門關)中的日本女星 Nobu McCarthy,她曾經一度是《蘇茜黃世界》女主角候選人之一,現在,她和盧燕春都是《醜惡的美國人》的女主角候選人。
小咪姐(李麗華)和嚴俊正在美國,雖然沒有機會天天見面,但是常常通電話。他們非常關心我的身體(小咪姐在我水土不服時曾教我到中國藥店去買藥茶喝)和節目。尤其是排名和衣服,小咪都替我想到,在這裡要特別謝謝他們。
美國的記者
在十幾天中曾有過兩次記者招待會。一次是剛到美國時,另一次是節目之後。我的印象是美國記者對我很客氣,大概我是「客人」的關係。問題都容易答覆。有一位先生說我是東方的德琵雷諾 Debbie Reynolds,我說:「我不是任何人,是我自己。」
另一個問我在銀幕可曾接吻過,我說沒有!他們覺得大為驚奇,忙問我為什麼沒有,我說:「中國是比較保守的國家。接吻是一件密事,不能公開表演。此外,東方有許多別的表演方法來表達男女之愛。」有一個問中國旗抱開叉問題,我說:「第一,開叉是為了走路方便,第二,我認為中國女人的小腿很美,不妨露一下給人看看。」
本來想在美國多留一個時期,到處玩玩。我各處朋友親戚亦很多。可是,美國不同香港,家庭中沒有佣人,什麼事都要自己做。我不願浪費人家做事的時間來陪我,更不喜歡別人的「照顧」。弟弟因為正在學期考試,所以不能請假。他的考師說,如果要請假的話,寒假期內他必需留在學校裡補考。我不願他這樣做,我要他用心讀書,所以於十月廿八日,離開好萊塢到舊金山,弟弟也回學校了。
舊金山小作勾留
在舊金山祗耽擱了數小時。做了一次「華人之音」的訪問節目,大概一小時。在機場,有許多朋友和記者們。舊金山的華人較多,所以感到特別熱鬧。訪問的問題有數十條之多,據我現在收到那邊寄來的報章上說:「葛蘭真是『牙擦擦』,這樣的節目是以前未有過的。」回來了!
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切都沒有變。公司讓我稍稍休息一下,月底就要拍戲。這樣辛苦的工作,匆匆忙忙地到處跑,在各種不同的環境中,結識了不同的人,我得了些什麼!告訴你,正如我父親說得對,我得到了極大的「經驗」,永遠不能忘記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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