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Season and One Season Only 的《Pan Am》 2012 年 4 月 號外
今季美國 ABC 電視台推出的劇集《Pan Am》令我憶起小時候在收音機常聽到它的廣告 jingle，歌詞好像是甚麼「…… 去世界渡假，Pan Am makes the going great ……」。
對於未聽過 Pan Am 這個名字的年輕讀者，我又要作一些資料補充，Pan American World Airways (泛美航空公司) 曾經可以說是代表美國向全世界展示國力的國家級旗艦民航公司，也可以當成是代表國家的親善大使，六十年代香港的名校學生都爭相用藍色 Pan Am 旅行袋當書包，作為時髦和身份的象徵，在紐約曼克頓的 Pan Am Building 至今依然屹立，可惜這間曾經叱吒風雲的航空公司在二十多年前已破產結業，想不到事隔多年竟在電視借屍還魂，再現光華。
其實這個 timing 是理想不過了，其一，近年美國經濟低迷，國力處於弱勢，已不復當年以一哥甚至救世主姿態傲視全球，說逃避也好，緬懷也好，美國觀眾必然會以正藉泛美處於黃金期的五六十年代引以為榮，而編劇將時空下注在 1963 年，剛好是美國的「Camelot」王朝，那年甘乃迪總統在柏林圍牆發表演說，跟著在十一月遇刺身亡，絕對是風雲變幻的一年，也是集體回憶的最佳取材。其二，隨著《Mad Men》一二三四季，六十年代懷舊風正方興未艾，《Pan Am》可以說是跟風之作，食住上，但兩者風格截然不同，不失為《Mad Men》的 companion piece。
當年的 Pan Am Building 現已改名為 Met Life Building 了
看過《Mad Men》的讀者都會被劇中那份深沉的、陰暗的、鬱悶的、內斂的、反思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感染，《Pan Am》卻剛好相反，它是那麼的陽光、開朗、醒神、Jolly，製作人只不過是在泡製漂亮的糖衣，毫不掩飾也不羞愧其內容的表面和膚淺，作為觀眾我也不羞愧來個照單全收。
劇情大概也不怎值得一提，不外是環繞幾個漂亮的空中小姐(其中一個更是法藉)，及英俊不凡的機長在噴射年代環遊世界，當然少不免在機上遇上各類政要名人，以及不可缺的愛情線，甚至牽涉到冷戰時期的間諜活動，加上在視覺及聽覺上一絲不筍的考究，呈現出一個繽紛豪華，前途一片光明的六十年代美好新紀元。
60 年代的 Pan Am 空姐
但觀眾的口味確是難以猜測的，鄭裕玲那個廣告的口頭禪「sure win」原來是空口號，它首播第一集時收視遠超一千萬人次，是不錯的成績，可借每況愈下，收視一集比一集瀉，很遺憾最終它是歸納到那種一季即死的劇集，電視台已表明不會開第二季了，相信除了收視不理想之外，正如我一個朋友猜想，超高的成本可能亦是不續拍的重要考慮因素。
停泊在啟德機場的 Pan Am 飛機
在已看到的十多集裡，除了帶觀眾到歐洲各地 (倫敦、巴黎、羅馬、柏林、蒙地卡羅等等) 之外，更飛到遠至緬甸、印尼、香港 (下降於靠近九龍城居民，相當考機師技術的啟德機場)，加勒比海小國及巴西，雖然不可能全用實景，但拍出來皆似模似樣，此外在紐約的泛美專用機場大堂那幢佈景之美侖美煥，也看得人口瞪目呆，成本之巨可想而知，人靚景靚，劇情通俗，實在是 escapist drama 的典範，要與它說聲再見，確是有點依依不捨。
美侖美煥的機場大堂原來是用電腦合成
幾年前有一套我個人相當偏愛的電視劇《Cashmere Mafia》，主要角色是四個曼克頓女強人，也是一季失蹤，我一個朋友曾戲言叫我去深圳的影視店碰運氣，他說國內那麼多 A 貨，說不定他們叻到可以有辦法自行泡製出第二季，看來今回可能我真的要去深圳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到《Pan Am》第二季的虛擬版了。
相比之下《Homeland》(國土安全) 就已落實會開拍第二季，甚至第三四季了，如果《Pan Am》是懷舊、retro、企圖重溫一個曾經是充裕無憂，但已經不復返的大美國年代，《Homeland》就將觀眾扯回現實，看到現今美國人種種憂慮不安的情緒，經過 911 之後，美國人一直對外來恐怖份子在本土作大規模突襲行動的陰影揮之不去，而此劇正是講述一個美軍在伊拉克被敵人擄去，失蹤近十年之後忽然意外被尋回，重新投入社會，但他會不會原來已在失蹤期間變節，成為伊斯蘭狂熱份子？準備發動恐怖突襲呢？中央情報局 (CIA) 一個女特工硬覺得他有一點不對勁，懷疑他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務，她甚至不理會上級指令，私自對這軍人進行監視，作深入調查，於是我們看到一幕又一幕中央情報局與疑似恐怖份子之間的鬥智、角力。
主題是否政治正確對我來說可一點都不重要，只要它不是太明顯大美國主義我就不抗拒了，我也不清楚此劇描述中央情報局的架構，運作的真實性有幾多，例如是否真的如劇中所顯示 CIA 在進行審訊時，沒有施酷刑，只是用聲浪和射燈去擾亂疑犯的思維，摧毀他的意志，我沒得証實，但同是講 CIA，《Pan Am》裏面的 CIA 特工就有如處身於迪士尼樂園了。其實只要劇本 intelligent，峰迴路轉、扣人心弦，情節線索鋪排得出人意表，但又處處合情合理、解得通，最重要是，看來似真實，那就夠了，而《Homeland》可以說幾乎全都做到做對，不由得公道說句，美國劇集的水準一般來說確實來得比日本高。
我在兩天之內已追完它的第一季，但老天，它第二季仍未開拍呢！在期待之餘我亦有點擔心，很多時一個片集一旦成功了，資金多了，但壓力亦同時倍增，要想盡辦法超越先前的成績，於是無論在構思上、故事上、製作上都去到盡，規模越來越大，角色越加越多，不單止可能誇張到難以信服，甚至去到一個失控局面，從第一季劇終時留下的伏線，我恐怕《Homeland》確是有朝著這方向行的危機。
相關參考：《Pan Am》promo (優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