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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我燒飯？」我笑了一下。

「今天是什麼節？」洛生回頭問。

「不要問我，我不是你的情人。」我立即取笑地說：「但我却有興趣暫時做你們的傭人。」

車子在他們的門前停下，他們是住在新型建築物內的，所以沒有花園。乘在電梯內，那陣特殊的聲响引起了我的回憶，我抬頭

，發覺身邊的不是但尼而是洛生，我有一陣沮喪。我立即將眼睛從他身上移開，然而他已察覺了我。

「妳今天似乎很高興。」他告訴我。我沒有响。

「我希望我能令你忘記但尼。」隔一會他又說。

我仍然沒有响。他不知道我跟但尼的事，他也不知道我是個不能忘却舊事的人。

一進屋子，露絲放下紙袋便溜進房去。洛生吩咐我將食物搬到廚房。我將一件件的食物從紙袋內取出，又開了水喉洗滌蔬菜。

當我偶然回頭時，發覺洛生已經換去了西裝站在廚房的門外。

「洛生！你穿了jeans！」我驚喜地嚷了出來。

他看了看自己，又摸摸那條粗斜布褲，聳聳肩問：「妳不是喜歡我穿嗎？」

他將一條圍裙交給我，替我在背後打上結。我記得他是不愛穿藍斜布褲的，我問：「為什麼這樣聽我的話？」

他忽然答不出來，但滿面通紅着。露絲忽然在廚房出現，我不禁尖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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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什麼了？做新娘子？」

她穿了一件純白的緞面旗袍裙，裙下全是純白的玫瑰花邊，我怕她弄髒衣服，忙把她推出廚房。

「今晚妳會看見奇蹟，」洛生在我耳畔說：「露絲的男朋友等會來。」

「噢！真的？」我驚呼起來，拖着露絲的手臂責問：「怎麼有了羅曼史都不招供出來？」

露絲想打我，都給我躲開了。我忙問那人漂不漂亮？露絲說他是讀文科的，又笑着告訴我：「他不是科學怪人。」

我們兩人相擁格格大笑，洛生站在一邊發呆。我記起晚餐，速忙扔下露絲，拖着洛生進廚房。「來！幫我的手，妹妹的男朋友來，你得盡些力。」 

我們切馬鈴薯做沙律，洛生竟連菜刀都抓不住。於是我吩咐他做炸雞，結果都變了無皮雞；我有點生氣，却又想笑。

「做得不對？」他將雞盛在盆子內，望了望問。

「祗值二十分。」我告訴他。

「我想先嚐嚐。」他說着用手去扭雞腿，我用眼瞪他，他連忙縮手。

「我不會弄菜，但我會踢足球，」他靠在門邊說：「我在加拿大時是學校內的足球名將。」

「還有呢？」我邊弄菜邊問。

「妳……？」他呆了一會，「妳以為我在炫耀自己？」

「男人祗會炫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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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女人不會？」

「女人的炫耀是外在的，那並值不了什麼，男人是性格上的炫耀，其實那是最卑鄙的，」我滔滔地說：「在愛情，在權益上，在種種地方，男人總是想炫耀自己的權益，想欺負女的……」

「女的難道不想欺負男的？」他漲紅了臉，憤憤地說：「她們不擇手段地擄取異性的愛情，然後毀掉它，這種人豈不更卑鄙？」

「你說的是你的筆友！」我抗議着。

「妳說的是但尼！」他忽然觸電似地呼叫起來。

「別向我喝！」我尖嚷着：「別向我喝！」

驟然間我們都楞住了，我們相互對視着，不知道該怎麼做。

終於他軟弱地看了看我，動一動唇低聲說：「我不想跟妳吵架。我也不會像但尼似地待妳。」

他轉身走出廚房，我睜着雙眼；我察覺自己的失措，我忽然有劇烈的內疚，我像對不住他，又覺得他欺負了我。

弄好晚餐，我將食物端出客廳，發現露絲坐在一角與一個陌生人談話。他們見了我，站了起來。

「這是露露，」她介紹着：「這是我的男朋友，他沒有英文名字，叫他國輝好了。」

我有絲微的詫異；那人絕對不是露絲所喜歡的那一型，她跟我一樣，向來喜歡那類有青春魅力而面貌吸人的男孩子的。我看了那青年一眼，他有些怕羞，也許太斯文了一點，但也有穩重的好處。

我開始佈置餐桌，他們仍坐下侃侃而談，談的似乎是一套電影。洛生不在廳內，我的眼睛掃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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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臥室，察覺他的房門緊鎖着。

開了廳上的壁燈，我們開始吃飯，可是洛生並沒有出來。

露絲叫了他兩聲，他沒有應，我有些担憂了。

「哥哥怎麼了？」她問我，「一定跟妳吵架。」

我不得不站起來，到他的臥室旁敲門。門開了，現出他散亂的頭髮，顯然剛才他躺在床上。

他看了一看我。

「你不用担心，你不吃我弄的飯我並不担心，」我跟他說：「我是不會向你道歉的。」

「是我想向妳道歉。」他緩緩說。

「我接受了。」我笑着拉他的手，走到餐桌前讓他坐下。

我們的視線落在餐桌上，我們同時呆了一呆。桌中央放着洛生所炸的無皮雞少了一條腿。露絲在笑着——原來雞腿已在她男朋友碟中了。

我連忙將另一條雞腿送到洛生碟中——他驚喜地望着我。

「我不會再跟妳吵架了，相信我。」他低聲而又誠懇地在我耳邊說。

晚飯吃得很高興，雖然沒有充份準備，但是四個人都吃飽了。吃了飯國輝說請我們去跳舞，我本想不去，因為服飾上沒有預備，後來露絲願借她的晚禮服給我，我便答應了。

換了衣，出門前洛生將我拖到她的臥室中，他有點神秘。他說：「閉上妳的眼睛。」

「答應不作弄我。」我先聲明，他點了點頭。我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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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祗覺得他將一件東西交給我，忙睜眼看，是一大盒禮物，我的嘴張大了半天。然後我叫了起來。

「為什麼送東西給我？」我問。

「今天是節日，國輝也有東西送給妹妹。」

「但我不是你的情人……」我衝口說。

洛生沉默一會，立即他笑着對我說：「這是我從加拿大帶回來的毛外套，本來是想送給我的筆友的，現在我想妳也許適用。」

「我可以拆開來嗎？」我問。

他笑着點頭，我打開紙盒，裏面是男女兩用的尖領長毛外套；我忽然想到這也許是本來他打算買給他自己的——我剎那間很感動。

「謝謝你。」我垂下眼睛。

我意識到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着我。我突然聽見他微小的聲音，帶着那怯懼的、索縮的情緒，「露露……我可以吻妳嗎？……」

我驟然抬起我的雙眼，「你說什麼？洛生！」

「我……」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低聲說：「我希望能吻妳一下。」

「——你把我看得這樣隨便？」我有一點心冷。

「我祗希望吻妳一下，」他着急地補充：「——像吻妹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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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走近去，讓他抓住了我的雙手。他是那樣地高興，當他貼近我時，我看不到他的臉。他將頭俯低下來，我有劇烈的緊張——我閤上我的眼。

他在我的額上親了一下，是那樣地快、那樣地輕——簡直令我感覺不到。我睜開眼，見他已離開了我，通紅着臉。

「謝謝妳。」他滿足地說。

我微笑一下，我忽而有反常的念頭，我願意讓他吻我，甚至讓他吻我的唇。

「為什麼你臉紅了？」我詫異地問。

「我從來沒有吻過女孩子，這是第一次。」他很老實地答。

「但還不是吻，」我忍不住笑，「你祗親了我的額。」

「我已經很滿足了。」他說。

門外露絲在敲門，催我們去跳舞，洛生連忙開了房門，想把我推出去。

「你們在幹什麼？」露絲挽着國輝的手，問我們：「等了你們半天。」

「妳哥哥送了我這個，」我連忙將毛衣一揚，又指着額頭：「他還親了我這兒。」

洛生的臉又紅了。

「我真希望你們是情人。」露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這是我在情人節所許下的願。」

「他小時候欺侮我，我記得，」我對露絲說：「所以他是我的敵人。」

「愛妳的敵人——聖經這麼講。」露絲的男友忽然順口而出地講，我們都嚇了一跳接着格格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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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們坐在車子內，洛生將車子在路旁停下。我首先望了一望車外，立即吃了一驚——這就是但尼工作的夜總會。

「為什麼要揀這地方？」我問洛生。

「是我揀的。」露絲說：「國輝喜歡這地方。」

我詫異了一下：露絲是知道但尼在裹面的，我不知道她揀這地方的用意。

由那彎形的階級而上，立即我們被罩在黯沉的紅光之下。音樂在悠悠而奏，我聽到但尼低沉的鼓聲。

我垂下眼，跟着他們坐下，我們的抬子離樂台很遠，却對正着樂台。我的心在猛力地劇跳，我緩緩除下披肩，我察覺我的手顫抖冰冷。

「妳喜歡喝什麼？」洛生在耳邊問。

「隨便。」我想了一想：「——Babycham吧。」

我記得那是但尼曾為我調的酒。洛生替我叫了酒，他們則飲菓汁。

我的頭腦有一些混亂，我聽不到樂台上奏着些什麼，也不曉得露絲他們在講着什麼？我始終不敢抬起眼睛，然而但尼像一個魔鬼，處處威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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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輝與露絲離座跳舞，我們的飲料這時來了，洛生將酒推到我面前，跟我笑了一笑。

「我從來不知道妳會飲酒。」他說。

「我並不會。」

「我也不會，」他問：「我可以和妳跳舞嗎？」

「自然。」我站了起來。

我們走下舞池，我開始埋在他的懷中。那是極柔和的音聲，我驀地發覺不再緊張了，洛生似乎給我一股平定的潛力，那力量能令我鎮定。

「你跳得很好。」我讚賞他。

「我要臉紅了。」他很高興。

「我是不是很矮？」

「並不覺得。」他低聲說。

我笑了，我的視線穿過他的肩頭望向台上，像觸電一般，我着魔地僵直了——但尼望着我。

他那閃亮的眼睛靜止着，它盯着我，像一道吸人的光芒，他皺着眉，臉色是冰涼的——他見到我望向他，不滿意地向我搖搖頭。

我立即將身子由洛生懷中移開，我們之間留下了一大段的空間。

「妳怎麼了？」他察覺我突來的行動。

「沒什麼……我在聽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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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停了。

我們回座，祗見露絲和國輝已坐在那兒談得興高采烈。我提起酒喝了一口，那熱辣的味道令我想起與但尼第一次的約會。

「露露——」洛生忽然伸手取下了我的酒杯，誠懇地說：「妳不應該喝酒，真的不應該。」

我笑了一笑。

「妳仍苦悶着？」他用神地注視着我。

「你不再為那筆友而苦悶？」我反問。

「過去的總要過去，為什麼人要停留在回憶上？」他說。

我不再說話，他驀然肯定地說：「但尼一定在此地。」

我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妳的神色告訴了我，」他幽怨地說：「妳在緊張着。」

我想否認，然而我怔住了。他不再說話，因此空氣緘默着。

侍者走近我們的餐枱，我以為是送菜單，誰料他站在我面前問：「妳是方露露小姐？」

我楞着點點頭。                               

「有電話。」他說。

「是誰打來的？」露絲瞪眼問：「不會是我媽咪吧？」

「我去聽聽。」我站起來，向電話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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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室在走廊上，我拉開那造門，立即楞住——

「是我。」裹面站着一個人影，他回過身來，竟是但尼！

他半撐着身子，半瞇着他那對迷人的一雙眼睛，他笑一笑，露出那排漂亮的牙齒——我像中魔似地站住，我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進來。——」他命令。

我走進電話室，他拉上了門。

「吻我。」他吩咐。

我來了一陣忿怒。「你把我當什麼？」

「妳發怒了？」他溫柔地說，伸手理好了我額前的亂髮。

「為什麼騙我到這兒來？」

他將我拉近，用手攔着我。「我要向妳道歉，我一定要。」

我突然地感覺到自己很低賤，我覺得我在受他的玩弄，我想到了自己的尊嚴。

「我要走了。」於是我說。

「露露，別——」他拚命地扯住我，央求着：「聽我講，聽我講——我需要妳，我真的需要妳……」

我的心在剎那間軟弱，我忍不住我對他的情感。他垂下頭，將臉埋在雙手之中，他痛楚地喘息，令我呼吸幾乎停止。我想伸手去扶他，但我克制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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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妒忌了，」他悶着聲音忽然說：「今晚我覺得加倍的寂寞。」

我喜悅地抬起了我的眼。「是為了我在跟別人跳舞？」

「妳是我的，露露，妳是我的，」但尼仰起頭來緊貼着我的臉，「我不會讓任何人佔據妳！」

「我並不屬於你的，但尼，不錯我愛你，」我搖搖頭，「但我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類人。」

「我想念妳，這幾天妳難道沒有想念我？」他近乎威逼地問：「有沒有？有沒有？問妳的良心，有沒有？」

我想否認，但我的嘴令我說不出話來。

他烱烱的眼神直盯着我。「告訴我有沒有？」

「有的……但尼……有的。」我回答了他，我忽然之間忍不住我的淚。我別轉了身，靠在電話室的木牆邊放聲抽搐。

他意外地沉默了很久，然後他輕擁着我。我閉上眼睛，在溫暖的臂彎中，我填補了心靈中的創痛。

「告訴他們妳病了，」但尼在我耳畔輕聲說：「然後我和妳離開這兒，我在樓下等妳。」

我想到洛生，我想搖頭；我又看見但尼誘惑的臉孔，我終於點了點頭。但尼替我推開了電話室的門，吻了我一下。

我走近我們的椅子，洛生，露絲和國輝都詫異地向我直看。我明白他們正看着我那對紅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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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舒服，我要走了。」我知道那是說謊，但我不得不照着說。

我以為他們一定會譁然而叫，意外地他們都沒有响。

「我送妳回去。」洛生站了起來。

「不，我可以叫車子，」我忙抓起手袋披肩，樣子有點想逃，「對不起得很，我走了。」

我不敢看他們的臉，對洛生說來，那似乎是一種罪。我轉身而走，洛生忽然在後面叫我。

「妳忘記了這個。」他抓住他送給我的禮物盒子嚷。

「謝謝。」我伸手接了它，我感覺到一大陣的慚愧。

「他們一定在恨我，但是為了但尼……為了但尼……」我邊奔下樓梯邊自責着。

樓梯下但尼獨自站立着，我將手插進他的手臂裏，我剎那間沒有了剛才那陣自責的感受。

「到那兒？」我問。

「到妳喜歡的地方。」他抓着我的手。

「我有一個地方，那兒是隱秘着的，」我輕聲在他畔說：「我為你預備着……」

——我帶他到我家的花園裏面，繞過那條石徑，我伸手撥開了那矮樹叢，他見到隱秘着的，僅夠兩人談心的位置……

我們找不到月亮的位置；但是我們見到晶螢着的星光。星光像一隻隻閃鑠的眼睛，但它比不上但尼的眸子。

我挨在他身旁，聞到他身上特殊的青春氣息。我閉上眼睛，忽然我覺得不能再失去他，即使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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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什麼，即使我不敢犯罪；但是，我仍願意為他而貢献一切。

他吻我，用他那輕柔的、溫和的雙唇，我有一些喘氣，雖然我極力忍受。

「妳飲過酒？」他含糊地問。

「是的。」我答：「因為我苦悶。」

「為什麼？」

「我以為你不睬我了。」

「我會嗎？」他又吻着我。

「我太蠢了。」

他捉住我的手，然後將我的雙臂繞在他的脖子上。他那深情的眼睛在我臉上搜索。「露露，告訴妳，要是妳再跟那表哥在一起，我準會打塌妳的鼻。」

我有一點心驚。「這是什麼意思？」

「為了妒忌。」

「你的妒忌為了愛情？」我探測他着。

「是的。」他簡短地說。

「你愛我？」我整個身子在戰慄。

「不然我為什麼要跟妳在一起？」他轉側身子來吻我，忽然他摸索到洛生給我的禮物盒子。他嚷了起來：「是給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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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否認，終於我又撒了謊。

「讓我猜猜是什麼。」

「是一件羊毛衣。」

我打開盒子，將那件柔軟的外套捧在手中間：「喜歡嗎？」

他幽默地笑了。「我正冷着。」

我吩咐他舉起雙手，然後替他將羊毛衣穿上。那是洛生送給我的心愛禮物，可是我情願將它穿在但尼身上，那樣比我自己穿還要舒服得多。

「為什麼牢看着我？」他的眫子在月光下閃光。

我坦率地告訴他：「你穿上了羊毛衣顯出特別英俊。」

他謝了我，又問：「這是妳特意為我買的，但我却不知道該送妳什麼。」

「一個吻好不好？」我說：「那已經足夠了。」

他微微一笑，俯身來吻我。我將身子躺下去，躺下去，直躺在微濕的草地上。他吻着我的唇、吻着我的眼，又吻着我的臉，我閉上眼彷彿世界在旋轉，又彷彿見到朦朧的星光……

驀地我祗覺他猛力地掙扎了開去，我的雙臂虛空了，我睜開眼，祗見他已坐了起來，背着我。

「怎麼了……但尼？」我迷惘地問。

「還是讓我們走吧，不然……」他痛楚地搓着自己的頭髮，「不然又會像上一次一樣……」

「——」我沉默着，因為我在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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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我想我還是走吧。」他站了起來。

「但尼——」我驀地決定，我驀地不再顧念到一切……

「但尼！留下，」我嚷着：「但尼，我不再在乎，我不會再在乎，我愛你，告訴我你要做什麼，告訴我……」

他轉過身來，帶着那詫異而愕然的臉孔。我躺在地上，向他伸着雙手，他將我的雙臂挽在他脖子上，然後他猛力地吻我。

我朦朧地見到天際那些數不盡的星光，我忽然又像見到了月亮。我知道我正站在懸崖的邊緣，然而我已不再在乎，為了但尼，我不在乎我會在懸崖上站立或是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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