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休前訪問黎海寧 —— 訪問:黃婉玲﹐整理:昌明         1989 5        號 外
 
 
小宇按: 找到這篇訪問上傳之際,黎海寧的 Masterpiece《Plaza X 與異變街道》剛好在 5月27/28日在葵青劇院上演,這是她退休前的告別作。我記得她不止一次說很期待不需要 meet deadline 的日子,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基於某些因由,她一定會技癢又再次排舞,我確是這樣希望著。
 
 
黎海寧的舞被羅維明形容為「深沉優雅的小品,令人着迷。」無可否認,Helen 是少數香港自己培育的編舞家之一。今次在她離港作長期遠遊之際,我們找她來拍了一些黑白照及傾談了一陣。
 
黃婉玲:黃
黎海寧:黎
 
                                   原文之照片              攝影:Terry Chan
 
黃:做了十年,你怎樣看 CCDC
 
黎:很好。以前的舞蹈員並不那麼有紀律,後來文漢揚來了當藝術總監,團的作品就偏向 modern ballet 裡的 contemporary dance。我當上總監後,希望舞蹈員真的可以跳現代舞,而 Willy(曹成淵),Sunny(彭錦耀)和我都可以創作不同風格和有 dynamic 的作品。直至前幾年的《粉墨登場》,才算着實邁出了一步。
 
黃:舞蹈員又怎樣?
 
黎:現在的舞蹈員,除了技巧好了,「自我」也增強了不少。他們都不再是面目模糊的人,已有着不同於別人的性格,但走在一塊時,又可以有整體的感覺。
 
黃:你作為編舞者,覺得與舞蹈員的關係是怎樣?有沒有轉變?
 
黎:現在我溝通的信心多了。以前我喜歡用動作來把我要講的東西傳達出去。如果舞蹈員技巧做到我的要求,我覺得那些動作毋須再由我畫蛇添足,再者,我怕他們會加上太多的戲劇性;而且有些東西我覺得不可以說得太實,舞蹈員若是 intelligent 的話,就會知道那動作是甚麼。
 
黃:你喜歡這些舞蹈員嗎?
 
黎:是的。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要把我的想法跳出來。但是他們的想法也不會離得太遠,所以會有多一點東西。如果我講得太白,舞蹈員的動作就會給 idea 限制着。所以我一向不會說我隻舞想講甚麼,想表達甚麼?
 
黃:那後來爲什麽又說呢?
 
黎:現在都是盡量給一點暗示,讓他們自己再去想。因為我發現以前不說是怕自己講的東西幫不到他們,反而造成阻礙。後來,我信心多了,知道怎樣講可以幫到他們。但我仍不會講得太死。
 
黃:你心中甚麼是個好的編舞(者)?
 
黎:好和壞,對不同的人來說,自然有不同的標準。不過我自己覺得,一個編得好的舞蹈,會令我覺得:嘩!好正!樣樣啱啱好,just in place
 
黃:你覺得自己十多年的舞蹈生涯怎麼樣?
 
 
黎:我覺得 CCDC 的環境可以容許我不斷去試,慢慢的摸索,解決到多些技術問題,傳達我的 idea。作品出來了,又有機會聽 feedback。無論好與壞,仍然有機會做下一次演出。有時 stuck 了,就要像辦法解決,重頭來過,或從第二個角度去 approach。過了不久,我又會想辦法去做一些我不太有把握的題材或形式。太容易、純熟之後,我又寧願做另一些我不是太肯定的東西。例如與王守謙合作的《事先張揚的命案》,我們總算試了一些新角度。
 
黃:你怎樣看舞蹈界?
 
黎:我覺得整個所謂表演藝術的 set-up 有些不妥。譬如說有人拿作品出來,就算不是很好,那又怎樣?我們找些編舞者回來排舞,不是排得很好,難道我們就不再找他們排第二次嗎?那你期望他甚麼時候去 develop?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從入團開始,有十年慢慢做些比較成熟的作品出來。
 
 
黃:你編舞最大的 frustration 是甚麼?
 
黎:是自己不知道做什麽。其實很有趣,像 adventure,但隔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很驚。
 
黃:你即將放一年假,有什麽打算?
 
黎:想行遠些,不看整件事,也看看自己,反省一下。還有學點別的語文,我喜歡在火車跟人傾偈。
 
黃:你有沒有甚麼忠告給喜歡跳舞的新人?
 
黎:沒有。跳啦!
 
黃:這麼多年,有沒有後悔?
 
黎:甚麼?哦,no regrets
 
 
 
相關參考﹕Plaza X與異變街道》promo (youtube)   ※在土豆的同一片段(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