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Confession
上星期我入了法國醫院做一項小手術,原本以為住一兩天便可出院,所以除了向公司請假之外,並沒有驚動其他朋友,但誰知住院期比計劃中長,紙包不住火,結果 Jan 她們都知道了。
位於九龍城太子道的聖德勒撒醫院
我的上司 Mr. Brady 和我的秘書 Phyllis 剛探完我,便見 Jan 匆匆趕來,一身 pastel 顏色,春意逼人。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入醫院都唔通知一聲,刮宮呀?」
Jan 的 vulgarity 真是愈老愈厲害,好在沒有人在場,不然真是羞家。
「Jan,can you be a bit more decent?」對著這個寶貝,我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
「Forget about decency。昨日我打電話本來想約你去睇《Rich and Famous》,才知道你入咗醫院。」
「So who's famous and who's rich?」
「You are famous and I am rich!No,你有事我點會有心機看電影,結果我沒有看。」
和 Jan 東拉西扯談了差不多半小時,Mimi 又來了,to my surprise,和她同來的不是她老公,而是久違了的 Martha!
我見到 Martha 心中實在十分高興,說實話,我真的 miss 她,我們認識了六七年,一向都是好朋友,最近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爭執,主要是因為 Eric 那一筆,她硬以為我有意去破壞他倆的關係,其實我自己的事也解決不了,又怎會有時間和心情去理會她的愛情得失,只不過我有時見她對 Eric 過份緊張,便半開玩笑地嚇嚇她,想不到她竟然認真起來,當正我們存心要去拆散她和 Eric。
所以今次我見到她,為了避免誤會繼續加深,便儘量做到好像若無其事,完全不提 Eric,而 Martha 也表現得相當自然,我可以看得出其實她也是真心關懷我,並沒有「記恨」。
但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Jan 竟仍想找機會來挑撥我們,她見到我和 Martha 談得頗為「順利」,居然又把話題扯回我們以前的芥蒂。
「Martha,你現在知道喇,我早不就說 Mary 的確是沒有惡意的。」
Mimi 也插嘴說:「Martha,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當然是希望見到你幸福,唔通想你衰咩。」
Martha 苦笑一下,撫弄我床頭的鮮花,悄悄地說:「我明白,其實都是怪我條命不好,所以對自己特別 protective。」
「唉!唔係我話你喇,Martha,」Jan 得寸進尺繼續挖苦:「如果 Mary 存心要破壞你,容乜易,即使她現在病倒在床,只要用她床頭那個電話,就已經可以 destroy 你。」
「Come on,Jan。」我見到 Martha 面色大變,已知道事情不妙,真不明白 Jan 為什麼專愛損人的自尊心,幸好 Martha 似乎沒有感到太大的傷害,也許她已經給我們 hurt 慣,習慣成自然,好像是自己的份內事。
和她們談了一會,Valerie又捧了束花和買了些半島酒店巧克力來,我的好友,不知怎的,個個都和 Valerie 沒有什麼緣份,對她也沒有好感,所以她一到,氣氛就馬上僵起來,Jan 她們乘機說要走,Martha 向來都是跟出跟入的,自然也跟著起身道別。
Valerie 這個女人有時真是幾頭痛,她為人不錯,但她對我太好了,好到我煩,她在我身邊問三問四,當我是三歲小孩,我真是受不住。唉,出院後乾脆和她斷絕來往算了,對她也有好處,至少可以讓她死了她那條心。
好不容易才把 Valerie 打發走,到了黃昏時刻,又來了另外一個不速之客—— Andy。
Andy 穿了一件淺棕色V領毛衣,啡紅格仔恤衫,燈心絨褲,preppy 到死,和鄭祖蔭充滿歐陸 high fashion 的 casualness 有很大的不同。我奇怪他又怎知道我入院。
「Mimi 打電話給我說你入了醫院,I hope there's nothing serious,anyway you look fine。」Andy 又買了一束玫瑰,老天,現在我整個房間都是鮮花。
我和 Andy 已很久沒有來往了,腦子裡也很少會想起他,我的心全給鄭祖蔭佔去了,現在重見 Andy,心頭又有另外一種感覺,I wonder what that is。
「你近來怎樣,跟誰拍拖?」我問他。
「還不是老樣子,」講起愛情生活,Andy 仍是有點不好意思:「一個人年紀大了,愈來愈覺得拍拖 no fun,一就學 Simon 那樣,享受至上,fooling around,一不就結婚算數,很不幸,I achieve neither。」
我苦笑一下:「有時想起來我真覺得我們在一起那幾年簡直白白浪費了,only if we could have made a decision sooner —— go or no go。」
「其實,我真的要向你道歉才是,I mean 那幾年時間,it's really unfair,而你始終沒有怨我一句,每當我想起我們之間,我就感到很內疚……」也許是身在醫院的關係,今晚我們的談話是出奇的坦誠。
「不用多講了,想起來,我也做過很多莫名其妙的傻事,and somehow 你也沒有怪責過我,and you see,I'm still OK。」我有點頭昏,輕輕地說。
「有時我發傻地想,如果我們從頭再來過,又會怎樣? Anyway,你始終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性,in many ways,you are much nicer than you think,你知道嗎?」我很少聽到 Andy 的聲音是那麼誠懇。
「Thank you。」我不知道如何應付這股突如其來的誠懇,只好用最簡單的方法回答。
其實,有時我也會想,我和 Andy 有沒有復合的可能,但經過今次的見面,我知道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事,因為我心中那份「奇妙的感覺」已不是愛情,我不知道是什麼,可能是友情,可能是一種 mutual understanding,總之,我已經不可能令自己再去愛 Andy。
「今年夏天,我們一齊去滑水。」臨走前他說。
好,今年夏天,我們去滑水,還叫埋 Simon、Jan、Mimi 她們一起去,just like old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