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妮坦的夢 —— 一次依達回顧          1979 5           號 外

 

 

 

「為了愛情﹖」她問
「這是我們這年齡的唯一煩惱。」
——  依達《再見情人》 

 

曾經有一個年代﹐依達不是歌星。 
在那個年代﹐只要一提起「依達」這個名字就足以令到千萬的「書院女」怦然心動﹐從瑪利諾到聖若望﹐她們每個都有過一段迷戀依達小說的日子﹐她們的深藍 Panam 航空袋書包都曾經收藏過《蒙妮坦日記》。在那個年代﹐依達筆下的女主角會放下她的莎崗小說﹐把頭上的亞米茄裝梳好﹐然後和穿特麗翎恤衫﹐有著佐治查格里斯般英俊的男朋友﹐坐 TR3 跑車﹐從半山落中環﹐搭汽車渡海小輪過海﹐到尖沙咀碧瑤夜總會去聽 Mona Fong (方逸華) 唱《Till》。 
這一切才不過是十多年前的事﹐為什麼現在回想起來竟會令人覺得那麼遙遠﹐好像是回到上一個世紀﹖如今﹐莎崗的小說鮮有人提及﹐亞米茄髮型和特麗翎恤衫成了歷史陳跡﹐佐治查格里斯也從銀幕銷聲匿跡﹐TR3 已被保時捷代替﹐成為 playboy 身份的象徵﹐ Bayside 不復存在﹐方逸華入了邵氏做女強人﹐《Till》只有在我們的記憶中才會響起﹐而最令人驚異的是﹕不少依達的小說早已絕版﹗ 
現在﹐依達是一個歌星。 
幾乎所有自認為有見識的人都懂得批評依達﹐說他的小說膚淺、虛假、無聊、空洞。一直以來﹐依達是所有廉價傷感的代名詞。但我覺得貶低依達是一件最容易、亦是一件最沒有意義的事。我不是想替依達辯護什麼﹐試想﹕當一件事物已很明顯地顯示出它本身的價值層次﹐或者已差不多有了公認的評價時﹐如果再加把口去貶低它,是不是有點多餘﹖況且﹐依達從來沒有標榜過他自己的作品有什麼文學價值﹐他由始而終都擺到明是個流行小說作家﹐我們還要苛求些什麼呢﹖我本人從不懷疑一般人對依達的估價﹐他只是一個流行小說作者﹐所以我認為用正統的文學標準去批評他的作品是不公平、不適當的。 
像流行歌曲及其他流行文化一樣﹐每部流行小說的壽命也是被時空所限制著;在某一段時問、對某一類人﹐它是有意義﹐其後隨著時光的消逝、環境的變遷﹐以前曾經風靡一時的小說﹐慢慢就會遭人遺忘﹐被新來的作品﹐新來的形式所取代。 
但可以肯定說句﹐依達的小說不單只曾經流行過﹐而是曾經真真正正的掀起過一陣熱潮﹐甚至改變了我們這一代人的生活方式、思想和價值觀。同是流行樂手﹐如果我們能分辨出貓王、Buddy Holly 和其他像 FabianBobby Vee 等的不同﹐我們就不難發現依達的重要性﹐因為他和貓王、Holly 一樣﹐都是 innovator 
陳冠中在《號外》三十一期〈新興階層〉一文中說﹕「現在香港廿五至三十四歲的人有九十五萬 ...... 這土生土長的戰後一代﹐如果他們沒有自己的獨特興趣、嗜好、品味、習慣及世界觀。如果他們沒有因為所受的特殊教育及所處的特殊環境而出現獨特的生活方式及需求﹐那才是真正奇怪了。」陳冠中說得很對﹐其實整個《號外》就是建立在「土生土長」這個基礎上﹐但你們可有覺得﹐依達﹐一個人﹐在十多年前﹐已經開始替這群當時仍在青春期的土生土長戰後新一代寫下他們獨特的興趣、嗜好、品味、習慣及世界觀﹐表達出他們因為所受的特殊教育及所處的特殊環境而出現的獨特的生活方式及需求。 
依達在六十年代初期開始替環球出版社寫當時的所謂「三毫子小說」。我認為他事業的黃金期﹐也是他寫作最大的成就﹐是他在六二至六六年間的作品﹐其中大部分收集在下列的合訂本﹝內﹞﹕ 
《愛情的背面》*、《斷絃曲》、《愛情神女與哀歌》、《蒙妮坦日記》*、《垂死天鵝》、《別哭﹐湯美》*、《灰色之戀》、《無葉玫瑰》*、《酒與悲歌》*、《低語》、《夏日初戀》、《夏綠蒂的憂鬱》*、《藍色酒店》、《四月雨中》*、《吃月亮的人》
但最令人難以相信的是這些小說現在已經絕版了。我曾經為了印證自己對依達的看法﹐特地花了幾個星期逛盡港九大小書店、舊書攤及租小說的檔子﹐希望能找到依達那段時期的作品重看﹐可惜在每一間舖子我只見到很多很多嚴沁、相當齊全的瓊瑤、一些玄小弗、翠瑩、幾本徐速。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依達﹐我當時的心情是充滿焦急和難過﹕即使依達的時代真正已經過去﹐即使依達的作品不再賣錢﹐但這個世界怎可能失去紀錄了我們整代人心態的《蒙妮坦日記》﹖ 
結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丘世文熱心幫忙﹐東湊西拼﹐才找到其中一部分﹐就是在名字後面印滿星〔*〕的那幾本﹐全部都是破破爛爛的舊書﹐有一本中間還奇跡地夾了張兩毫子的車票﹐可以說是對溜走的光陰作了一次最好的見證。 
在依達之前﹐五十年代的香港也有著不少文藝言情小說作者﹐寫過無數的「三毫子小說」﹐鄭慧的《四千金》、《紫薇園的春天、秋天》就是其中佼佼者﹐它們也許曾經娛樂過我們﹐但只有依達才抓到我們的心﹐成為年輕一代的偶像﹐因為只有年輕的依達才了解我們這群土生土長的心態﹐他明白﹐更寫出我們的語言。 
雖然依達的小說千篇一律是愛情故事﹐千篇一律是悲劇﹐他始終是獨特的:首先依達從來不會像瓊瑤那樣﹐刻意編排上下兩代的恩怨﹐他的小說的人物從不需要擔起上一代的擔子﹐承受他們的過錯﹐「青春」洋溢在依達的每一篇每一行之間﹐自然得有如我們的呼吸﹐他永遠是簡單地、俏皮地、傷感地﹐用「現在式」去帶出古往今來青年人那些永恒的相遇、相思、戀愛分手、重逢﹐像蒙妮坦和安妮﹐在戲院買不到票子﹐有個男孩子剛有餘票﹐把票子讓給她們﹐然後安妮就這樣地和那男孩子在一起 ...... 這種相遇﹐也許在世上發生過千百萬次﹐但在依達的筆下﹐我們會強烈感受到人類這種最基本最永恒的真摯和美麗。 
毫無疑問﹐依達是當年小說作者中最西化的一個﹐無怪他一下子就得到那時候飽受西方文化沾染的年輕人的認同﹐做了他們的發言人﹐曾經再版過廿三次的《蒙妮坦日記》。有一句宣傳語﹕「目前蒙妮坦的形象已成為一般書院女學生的偶像。」這句口號﹐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在那個電視尚未崛起的年代﹐有哪個去 party 的中學生不試過在放學後沉醉於依達塑造的半真實、半夢幻、半西化、半神話的愛情世界﹐單是他小說人物的名字﹐已充滿西方色彩 —— 愛莉霍明羅渣曼玲嘉明蘭妮杜梵、詹其安莉、夏妮拉夏綠蒂湯美、蓓理、但尼柏麗、威利蒙地梅拉康寧、莫珊莉、曼娣狄明洛力桃蒂斐卡茜 ...... 給一個金愛珍、一個林壽廣讀到這些名字﹐怎不羨慕個半死﹖
 
歐美的風氣時髦玩意﹐依達也逐一運用在他的故事裡﹐他經常用荷李活明星去形容主角的樣貌﹐杜.唐納許貓王安東尼. 柏堅斯仙杜拉.柯德莉.夏萍﹐還有 Tuesday Weld﹐這些青春偶像名字經常出現在他的小說裡面。歐西流行曲那些哀怨傷感的歌詞亦很多時候被依達譯成中文﹐被他筆下的人物當做詩一般去欣賞﹐做他們愛情的註釋﹐甚至成為他們的人生觀。 
從那一個角度來看﹐依達的男女主角永遠都是惹人羨慕的﹕他們懂得跳最新的舞蹈 (Pachanga)迷最 pop 的電視節目(Mantovani)看最流行的小說 (占士.)、上最有格調的餐廳、夜總會 (沙田酒店馬可孛羅、漢宮)﹐依達教曉了香港女孩子看男朋友汽車的牌子﹐教曉我們上夜總會時叫各種古靈精怪的雞尾酒﹐亦教曉我們去 Jones Wong、瑞興.卡佛那些名店買東西。依達的小說加速了我們一代對消費的認識﹐訓練了我們對「品味」的敏感﹐當他在一九六五年描寫他的男主角拿一個 Morocco 皮製的皮夾時﹐他已在不自覺中成了現今 labelname brand 狂熱的開天闢地者。
 
但依達亦同時加重了我們的虛榮心﹐他永遠都是刻意求工地描寫那些荷李活式豪華住宅﹐別墅裡面各款精巧陳設﹐更不厭其詳地刻劃那些富有人家的氣派排場﹐以及他們在泳池畔開派對化妝舞會的種種細節﹐使我們年紀輕輕就已經懂得嚮往那些奢華的生活﹐甚至有時更幻想自己在其中時的驕傲和光榮。 
依達告訴我們﹐一個美輪美奐的客廳不能沒有落地玻璃窗、向海大露台白色長毛接牆地氈、米色牆紙純白色梳化落地窗簾、弧形酒吧﹐此外還要有一個雲石浴室。奇怪的是﹐十多年後的今天﹐這種室內設計風格似乎依然受落﹐不少年輕中產家庭正好如此擺設﹐可能是我穿鑿附會﹐但會不會現在這群年輕充裕的新興階層 (特別是做太太的) 年少時看得依達小說多﹐受他的家庭佈置觀念影響太深﹐終於在多年後忍不住﹐在自己的客廳中把當年的夢想化為現實﹖ 
很多人說依達筆下的男女主角都是千篇一律的靚仔靚女﹐十分單調﹐這點我也有同感﹐依達開始他寫作生涯時﹐似乎已替他的男女主角定下形象﹐以後每篇作品的人物都只是這些基本形象的變奏﹐我覺得他的男女主角大致可以歸納入四大類﹕ 
蒙妮坦型 —— 這就是著名的依達「長頭髮大眼睛」女孩子﹐在依達的小說裡﹐很多時候以第一身 () 敘述﹐她們其中有貧有富有活潑、有沉靜有善良有刁蠻﹐但她們都一致美麗動人﹐充滿青春氣息﹐這群蒙妮坦的言行舉止雖然洋化﹐對性的態度卻相當保守﹐像《無葉玫瑰》的小娃《沙上戀情》的 Lulu、《月夜琴聲》的梅拉﹐表面看來像 playgirl﹐但她們最後都抗拒了男朋友的要求。 
Femme Fatale —— 謎一般的女人﹐永遠以第三身 () 出現﹐她們的年紀通常比男主角大﹐有成熟女人的嫵媚和魅力﹐她們玩弄、操縱、拒絕、引誘那些年輕善良的主角 (依達的第三類)﹐表面上她們雖然狡猾、野心神秘迷人不可捉摸﹐內心卻是極度自卑﹐永遠被過去一段悲慘遭遇困擾﹐終於弄至悲劇收場﹐像《冬戀》的咪咪《酒與悲歌》的夜星《叮嚀》的莫珊莉《四月雨中》的斐卡西就是典型的 femme fatale她們不及蒙妮坦型受讀者歡迎﹐但卻不斷間歇出現在依達小說中﹐和蒙妮坦型對峙。 
作家型 —— 年輕、敏感文靜善良感情豐富愛情專一的男孩﹐通常用第一身 () 敘述﹐周旋在蒙妮坦型和 femme fatale之間難以取捨﹐像《四月雨中》的尊尼、《天使的眼淚》的杜梵、《沙上戀情》張洛生﹐《叮嚀》的安地就是﹐這類型的男孩子也許能博取到女讀者的同情﹐但永不會令她們有心如鹿撞﹐血液奔騰的興奮﹐這要等第四類。 
第四類型的男孩﹐才是令依達聲名大噪的主因﹐依達筆下的第四類可以說是改變了我們整代人的審美觀念。 
遠在一九六二年﹐依達已開始寫那些穿白色羊毛衣﹐穿粗布牛仔褲的男孩﹐他們當中有中國人 (《再見情人》的雅倫)有歐洲人 (《蒙妮坦日記》的維特)、有菲律賓人 (《空白的夢》的里加多)有混血兒 (《吃月亮的人》的當冬)﹐但他們的造型是相同的 —— 出奇地英俊魁梧大眼睛古銅色的皮膚、優美的輪廓﹐還有渾身強壯結實的肌肉﹐無論他們以正派抑或反派出現﹐他們都會令女孩子神魂顛倒﹐他們敢作敢為敢愛敢恨﹐有著野獸般的熱情﹐他們是原始的、直接的無可抗拒的﹐他們是 macho 
在十幾二十年前﹐依達已塑造了當今炙手可熱的 macho 形象﹐在他之前﹐沒有人試過這樣去寫男孩子﹐即使有﹐也只是壞蛋欺騙婦女的惡霸。但依達敢將一個吃「軟飯」的 gigolo 刻劃成一個正面人物。在《別哭湯美》中﹐湯美完全是被寫成一個 sex object﹐「他那強壯而結實的肌肉在他臂膀活動時發著黯黯的銅色」「他的聲音是低沉而微沙的」、「她靠在他強壯的胸肌上﹐她覺得他的肌肉是彈性而溫暖的」 ...... 但同時依達亦寫出湯美的善良、可愛及令人同情的一面﹐使這個 gigolo 成為少女們的夢中情人。 
依達第四類的出現﹐加速了呂奇那種靚仔小生的衰落﹐也擴展了少女性幻想的領域﹐在 macho 橫行的今日﹐我們實在有重估依達的必要。 
但依達到底沒落了﹐有時我懷疑是不是他的寫作技巧退步、抑或他已跟不住時代的步伐﹖我買了他最新一九七八年作品《愁眸幽幽》來看﹐我發覺他並沒有退步﹐相反﹐他講 disco 那篇〈求你愛歌〉更可以說是他最佳的作品之一﹐他描寫 disco 一代很有真實感﹐不見了是以前的幼稚和囂張﹐最叫人感動的﹐是他竟能給予幾個主角一些他以前從未有過、很入世的同情心、關懷和投入。 
也許讀者最需要依達的年代已經過去﹕如今 disco 的一群﹐又怎會再看文字﹖電視《狂潮》一幢豪華佈景﹐就可以抵得上依達仔細描寫的十倍﹐在奢侈品日趨大眾化的今日﹐依達簡直不可能繼續做 la dolce vita 的權威了。 
剩下的問題是﹕究竟依達有幾重要﹖我在文中不只一次說過依達影響了我們整一代﹐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假如這個世界沒有依達﹐我們會不會依然照樣是走到今日我們站著的領域﹐我恐怕答案是肯定的。 
我在一九七七年三月《號外》第七期寫 Janis Ian 時﹐講過一句話﹐我覺得同樣可以用在依達身上﹐我說﹕ 
...... 不論是真是幻﹐不論有沒有 Janis IanConnie FrancisRick Nelson﹐普天下的十七歲少女都會如期長成﹐去接受新的經驗、新的煩惱﹐她們有誰會把十七歲時聽的一些流行曲放在心上 ...... 
「也許這就是所有流行文化人物的悲劇。」 
有次我和一個新認識的友人談起來﹐慢慢談到大家過去的朋友﹐我告訴他﹐像他姓氏那般特別的人﹐我很久以前也識得一個﹐是個業餘畫家﹐他曾經帶我認識到 Gauguin Cezanne﹐當時我對他藝術家的模樣和見解很是折服﹐有空便找他談天說地﹐也算是構成我少年時代開心日子的一部分。 
後來我去了外國﹐在紐約巴黎面對過不少 Gauguin Cezanne 的真跡﹐多年後返回香港﹐在街上碰過那個畫畫的一兩次﹐談不到幾句﹐大家就分手了﹐再也沒有來往。 
巧合的是我面前的朋友竟也曾聽過這個藉藉無名的畫家。 
「我有一個好友以前提過他﹐他們好像是同屬一個畫會﹐又試過一齊習書法。」他告訴我。 
不知為什麼﹐我聽了之後﹐心裡總不是味道﹐好像一些自己以為很私人很珍貴的東西﹐突然被別人公諸於世﹐心中感到一陣悶悶的意外。 
「你的朋友呢﹖他現在怎樣了。」我有點賭氣地問。 
我朋友靜默一刻﹐然後說年前他已去世了﹐「患病死。」他補充。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曾圓滿過。在我的記事簿裡面一直都有那個畫家的電話﹐只不過﹐他的名字和電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變成一連串沒有意義的符號﹐每次我翻記事簿找電話時﹐我的視線總不會在紀錄他的姓名那一行停留。 
不過有什麼關係﹖那天我看《蒙妮坦日記》﹐它開始第一段是這樣寫﹕ 
「他不很高﹐也不很矮。他的眼睛是圓的﹐他的雙眉有一點傾斜﹐他笑起來的時候有一個酒渦﹐他有一股傻氣﹐不是頂聰明的臉孔,但是他的一切配合著﹐看來柔和而且可愛 —— 他的名字叫范尼。」 
這段文字令我有點感動﹐雖然純粹是描寫﹐但我覺得這一百字不到已蘊藏了所有少年人的傷感歡樂和憧憬﹐可是﹐在世上有幾多人會記得這段文字﹖ 
想到這裡﹐我終於明白﹐無論我有沒有打電話向那個畫畫的問好﹐無論我們有沒有再碰,就像《蒙妮坦日記》開始第一段一樣 —— 都絲毫沒有改變到這個世界半點。 
相關參考﹕Till - Shirley Bassey

 

後記﹕有訪客提起依達近况不知怎樣,其實我也想知道。我估計他應該會出席梁玳寧的喪禮,便打電話問葉潔馨那天有沒有碰到依達,她說她在場的時候沒見到,但她跟著補充約一年多前曾通過一次電話,依達說他在順德搞傢俬生意,相信還不錯吧。如果有出版社肯重出「依達系列」,讓「蒙妮坦日記」重見天日,也是喜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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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錄 —— 讀者來信           1979 6         


依達價值
看罷「蒙妮坦的夢」—— 一次依達回顧。感謝鄧小宇﹐使我們失落的香港一代青年找到了根。

 

希望「號外」繼續做發掘工作﹐從通俗文化中建立香港本土文化的傳統、自尊及道路。

 

本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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