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語變古語 2017 年 1 月 立場新聞
很多時在言談間一些用詞遣字已馬上出賣了我們的年齡。記得有次一個朋友將「學校」講成「書館」、「同學」講成「書友」,哈哈其實我已經夠老,想不到也有人比我更老,記憶中我小時候已沒有人稱甚麼「書館」、「書友」了。
我們的語言其實一直在變,在我中學年代洋化的「英文書院女」(又是過時詞) 談話時愛用”Oopsy Daisy”,或將 yes 口語化講成”yes siree”、以視其追上英美潮流,相信現在已變成無人聽過這類的古語了,而本地很多富廣東話色彩的俗語、俚語變化尤甚,在某一年代可能風行一時,但不久就被新一批取代,像我活到今時今日累積了如此多人生經歷,儲存了那麼多詞彙,自己是無法分辨出那些仍屬日常會話一部份,而那些早已過氣,例如「招積」、「矇查查」、「犀飛利」這些我不時還用的俗語,millenniums 從我口中聽到,心裡會不會暗笑這個老伯?
我又想到以前的廣東八婆/街市婆之流(記得黑白粵語片的甘草演員陶三姑、大聲婆、陳立品她們嗎?),常把「該燴」、「該磚」和「啋」同時用,作為加強其八卦本色的助語詞,現時年輕一代有聽過嗎?其實我童年時「該燴」、「該磚」已屬十分古老,補充一點,「燴」照字面大概也明白其意思,但「磚」又何解?「磚」只是讀音,不清楚其實應該用「尊」或「專」,還是甚麼字,當然廣東話很多好像只得讀音,沒有文字,或是很少人識得的古字,「該磚」可能只是在發音上作一些情緒發洩而不含實質意思。
男士講的廣東話粗口也有一些一聽就知道 out 的,例如「笨七」好像已很久沒有聽人講,間中只是從老一輩口中才聽到。
現時香港人對妓女慣稱為「雞」、「鳳姐」...... 廣東話說「妓」時用上了在普通話與「妓」發音相同的「雞」,也顯出廣東人頑皮鬼馬一面,而「啄地」、「鳳姐」相信都是「雞」的變奏,第三創作,不過「雞」肯定是最深入民心了。但以前的「流鶯」呢?「神女」、迎送生涯 ......?還有「應召」、「賣笑」、「阻街」、「國際」四類女郎,「應召女郎」有 on call 的意思,可傳召上門或上酒店,可能到了九十年代仍有電影用「應召女郎」作片名,所以此名詞到今時今日應仍未失傳,但賣笑、阻街、國際女郎現時大概沒多少人聽過了,小時候常聽到或在報章上連載小說及新聞讀到的「賣笑女郎」、「阻街女郎」,字面是多麼的形象化,這兩個名詞實在生動、直接兼傳神,又不帶貶義,「阻街」更點強勢和主動,後來變成「企街」,就顯得較被動,反而不及「阻街」帶出一份阿娜多姿的幻想,甚至有些喜劇效果。「國際女郎」是指專門招呼外國客的妓女,像以前(現在好像也是)在灣仔酒吧出入的吧女就被前人美名為「國際女郎」,也很恰如其分,亦不帶侮辱性。
我懂性以來「雞」已一直通行至現時,相信亦會繼續沿用下去,想不到以前一些較文雅的稱呼反而已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