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鳳 1976 I976 年 11 月
現在唱時代曲的女歌星簡直像天外訪客。首先她們的樣子都長得差不多﹐選唱的歌也差不多﹐全是目前最流行的 (其實大部分都是從日本流行曲改編過來)﹐所以有時我真懷疑這群歌星究竟在哪裏長大﹖她們好像完全不知道曾經有吳鶯音、方靜音、姚莉、崔萍、葛蘭、靜婷等人存在過。我有時想﹕難道她們真的從未曾聽過、喜歡過、崇拜過這些歌手的名曲﹖從未被這些人影響過﹖要不然﹐為什麼她們完全沒有過去﹐只有現在﹐只有「嚮往」、「熱情的沙漠」、「喝采」……
所以當我聽到徐小鳳唱「祝福」、「叉燒飽」、「打噴嚏」這些舊歌時﹐就雀躍萬分﹐因為終於有個歌星證明她是一個人﹐她畢竟沒有忘記過去。我相信﹐這些一定是徐小鳳小時候心愛的歌曲﹐是她放學後在收音機旁跟著學唱的歌曲。最可貴的是她在成名之後﹐卻仍然記得。我認為她重唱這些舊歌﹐一方面是對那群影響她很深的歌手表示感激﹐另一方面又同時向她們致敬。
徐小鳳明白到﹐她之所以在今日能夠站在攝影機前﹐為千千萬萬電視觀眾歌唱﹐是因為在她之前﹐已有不少歌手替她做好榜樣﹐為她提供各種路線﹐沒有她們在先﹐今日也就不會有個徐小鳳﹐即使有﹐也會是一個很不同的徐小鳳。
當然﹐徐小鳳唱這些歌可能完全沒有包含這些意思﹐也許只是她那位經理人的一種 gimmick﹐也許 …… 但謝謝天﹐我並不認識徐小鳳。
相關參考﹕徐小鳳 - 叉燒包 (1973)
徐小鳳 1983 1983 年 1 月
徐小鳳是一個奇蹟。
我的意思是﹕像徐小鳳這樣的歌手﹐唱了這麼多年夜總會﹐每晚跑這麼多場子﹐從海城唱到啟德遊樂場﹐照常理推算﹐她應該早已變成劉鳳屏、舒雅頌、鍾珍妮、鍾安妮她們那一夥了﹐但很奇怪﹐這種長期不適當的曝光始終都損害不到她的聲望﹐當香港的歌星升了一輩沉了一輩﹐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起伏之後﹐徐小鳳依然是屹立不倒﹐依然從容地保持到她在樂壇的地位﹐令我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材實料」還是有其功效。
其實今次我寫徐小鳳是不大適合的﹐無疑﹐在港臺兩地芸芸歌手中﹐我的確很喜歡徐小鳳﹐也很喜歡不少由她唱紅的歌 (當然包括五輪真弓的作品在內﹐我覺得她唱「黃沙萬里」那股豪氣﹐比五輪真弓還要適合)﹐但我也不可以說是她的歌迷﹐我從來沒有擁有過她任何唱片﹐事實上﹐我收藏的中文碟來來去去只有兩隻 —— 一隻是王愛明的「明明是」﹐另外一隻是「羅大佑」。不過﹐不是她的歌迷並不表示我不欣賞她﹐雖然從來沒有人提過﹐而她自己也沒有去強調﹐但我始終覺得徐小鳳看似平凡﹐而實在是有著不少優點。
在眾多紅歌星中﹐徐小鳳是出奇地低調。她唱了這麼多年歌﹐竟從沒有故意去宣傳自己﹐沒有鬧過什麼大新聞﹐也沒有刻意替自己塑造一個什麼獨特的形象﹐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踏實﹐隨遇而安。
如果我們拿徐小鳳和葉德嫻作一比較﹐你們就會明白我的意思。葉德嫻本身是一個頗有分量的歌手﹐也是一個不愛自我宣傳的人﹐但我覺得她太想證明自己了。她經常都在盡量提醒別人她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她注重 quality、她追求完美、她有品味、她珍惜自己的形象﹐換言之﹐葉德嫻很看重別人對她的看法﹐也很注重給人一個「對」的印象。我佩服這種人的努力﹐但同時我又會覺得她們努力得有點那個。
而徐小鳳則恰好相反﹐私底下她很可能比任何歌星都要要求高﹐但她從來沒有將她的努力公諸於世﹐拿出來做賣點。她就是這樣不聲不響地推出一張又一張的唱片﹐其中有好的唱片﹐有不大好的唱片﹐也有頗差勁的唱片﹐似乎徐小鳳並不大理會唱片的質素﹐然而她的確有好多的歌﹐可以說比任何歌星都要多﹐隨著時間的考驗﹐這些歌亦逐漸呈現出來﹐留在我們的腦海裏。
一直以來徐小鳳給人的印象好像是沒有什麼大野心 (她的對比是甄妮)﹐以她今日的名氣﹐竟才唱過一首電視主題曲﹐比起羅文的大包圍政策﹐又顯得從容﹐另有一番度量。
歸根結底﹐徐小鳳始終是一個唱歌的歌手﹐她的台風搜索枯腸也只能以「滋油淡定」去形容﹐不似葉麗儀、羅文他們﹐能夠做到極視聽之娛﹐但徐小鳳所欠缺的﹐亦正是她最可愛的地方﹐她不識扭動﹐我們覺得她鈍得可愛﹐她的髮型、服裝不妥﹐經常出錯﹐注重品味的我們也完全不介意﹐因為她從來沒有標榜過她在這方面的心得﹐況且只要她開口唱歌﹐已足以補償她其他方面的不足夠﹐我們還抱怨些什麼﹖
現在各種媒介都竭力宣傳梁淑怡、朱家欣他們要改變徐小鳳的形象﹐我不知道徐小鳳本人對這次「改造」的意見﹐但直覺告訴我﹐徐小鳳不會介意去改變自己的形象﹐也許她真的很想去改﹐但不改或改不到﹐她也同樣不會介意。
我們接受的徐小鳳﹐始終是那個以歌唱為職業的人﹐我們欣賞的是她的才華和她敬業樂業的精神﹐作為聽眾﹐我的感想和我想像中徐小鳳的感想一樣 —— 她能改變到形象﹐來一次「突破」﹐我們固之然歡迎，假如改不成﹐我們也不介意﹐我們還是一樣那麼喜歡聽她的歌。
相關參考﹕徐小鳳 -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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