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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做一個窮苦人,她一定會高興。」
佩蒂說:「我們公司缺了一位售貨員,是男裝部的。我跟經理講一定會成功,祗要你去做,你和你母親生活不就解決了嗎?」
湯美點了點頭,牢牢地望着麗妲的墳墓。
「讓我們走吧。」她說。
「——」
「湯美。」她低叫着。
「——」他垂着頭。
她走近他,她用她的手蓋在他的手背上。
「湯美,走吧。」她溫和地說:「她沒有你,死了;我沒有你,我也一樣會死的。」
湯美愕然地抬起頭來,牢望着佩蒂。
「我不相信我和你之間有愛情,」她低聲說:「但是你走後,我 …… 我像死了一樣。我要你帶我到你家去吃你母親燒的菜,帶我乘你家的電梯,跟我在路上漫踱。我爸爸的收音機又壞了;你得去修理,媽媽在繡被面,你一定喜歡看。」
湯美望着她,臉上漸漸地露山了笑容。
「走吧,湯美,我不會再離開你的。」她笑着伸出了她的手。
他伸出手去,與她的手接觸了。他站起來,他的淚乾了。
她拉着他,她的手是那樣地堅定,那樣地溫和,那樣地充滿着信心。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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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落的星辰
依達著
她傷他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愛他,當她發覺她愛他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別人的丈夫,於是她的愛祗像那曾閃耀過的隕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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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妳是蓓理?」她抓起電話,那邊是很生疏的聲音。
「是的。」她想一想詫異地問:「妳是誰?」
「妳一定猜不着,但是我告訴了妳,妳不用吃驚,」對方笑着停一停繼續說:「——我是田子。」
「妳——田子!」她愣了好一會,尖叫起來,驚喜地高嚷着:「你什麼時候到香港來的?妳現在在哪兒?」
「我昨天才下飛機,現在住在美麗華酒店,三○八號房間,」田子柔軟而畧帶日語的聲音在耳筒內直傳過來:「我真給累死了,但是能再見到香港真令人興奮。」
「田子!妳是來渡假的?」她緊抓着耳筒問。
「我祗能在香港躭一星期,」田子問:「妳有空嗎?過來瞧瞧我好嗎?」
「好的,好的!」她立即應着說:「我要跟妳渡過最愉快的七天!」
「不,妳要跟我們渡過最愉快的七天。」田子糾正說。
60年代的電話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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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她一呆反問。
「告訴妳,蓓理。我已經訂婚了,」田子說:「這次我是跟未婚夫一起來渡假的。」
「妳訂婚了?」她來了一陣錯愕,她不大相信她的耳朵。
「別多問了,現在立刻來吧,我們等着妳,」田子催促着說:「我們去跳舞,我的未婚夫要見見妳,因為他知道妳是我在香港的最好朋友!」
「我祝賀妳,」她微笑地恭賀了她,然後說:「我立即來。」
掛上電話,田子那蒼白而畧帶病態的臉型又在她眼前幌現,她那晶瑩的眸子,潔白的貝齒與那清淡的笑容始終沒有在她腦海遺忘——雖然蓓理跟她已分離了五年。
她坐在梳發上有一分鐘的失神,田子的訂婚消息令她為她欣喜,然而她又想到了自己!她垂下眼,一陣難以形容的悒鬱在心頭凝結。
她站起來,走進自己的臥室,在梳粧枱前坐下,她見到鏡子內自己的臉——無疑地她是美麗,然而她覺得自己蒼老了,那種蒼老是他人無法窺視到的,由於那是心底深處的。
她穿上了上月才縫製的白色巴黎短裙,又襯上同色的高跟鞋與手袋,在出門前她再在鏡前巡視了一周。她喜愛白色,她記得以前她是喜愛紅色的,後來她遇到了大衛,大衛喜愛白色,這令她也酷愛白色了;現在大衛走了,但是她仍愛着白色。
她雇的車子很快地把她載到尖沙咀的「美麗華」,走上那厚軟的地毯,她再乘電梯。在侍役的引領下,她站在三○八號門外敲着門。
舊美麗華酒店(位於現時金巴利道的美麗華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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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附有號碼的房門敞開了,門縫處現出纖白的膚色所襯托的那兩隻烏亮的眼睛——那是田子。
「田子!這是妳?」蓓理不置信她的眼睛;五年後的田子已經完全地變了。
「蓓理!」田子竄出來,在門邊緊擁着她。「讓我看看妳,」她推開了田子,錯愕地說:「妳變得這樣地美了!」
田子笑瞇瞇的伸開雙手,模仿時裝表演者的姿勢在蓓理面前轉了一個圈。蓓理祗見到一個黑與白的影子,田子穿着黑紗的晚禮服,一串銀色的項練在她胸前閃爍地發亮。
「怎麼樣?」田子轉過臉來回眸一笑。
「妳豐腴了。」她稱讚着。
「現在該讓我看看妳了。」田子向她注視着。
蓓理笑了一笑,依照田子剛才的姿勢也在她面前轉了一個圈;白色的法國緞裙子像雨傘一樣地飛揚開來,裙子下面的是她那雙修長圓潤的小腿。
「妳令我傷心極了,」田子取笑着說:「在日本的時候我想我長得一定比妳美了,誰知道在妳面前我仍是個醜怪物。」
田子一些也沒有跟蓓理生疏,她將蓓理拖進了套房。房間內的梳發上堆滿了田子由日本帶回來的物品,包紙有金的、紅的、藍的、黑的和許許多多的顏色,田子取過了那些盒子,撕開了讓蓓理逐一的欣賞。
「妳要些什麼,我就送給妳。」田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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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妳買的?」蓓理估計着那些價錢。
「他買的。」田子答。
「他住在隔壁的那間房間裹——妳喜歡這個嗎?」田子手裹抓着一個穿和服的日本娃娃問:「這是日本的藝妓,它的臉是用白紗做的,它的服飾跟藝妓所穿的一樣。」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大的娃娃,」蓓理睜着眼問:「很貴是嗎?」
「我就送給妳這個,」田子將那禮物遞到蓓理手中,「等會帶回去。」
「我回家跟它睡覺,我要變三歲的女孩子了。」她笑着說。
田子站了起來,一轉眼已提起了她的手袋說:「我們可以走了,我們在夜總會訂下了三個位子。」
「妳的未婚夫呢?」她詫異地問。
「我們過去催他,他一定在換衣服。」田子說。
田子拉着她出門,然後在隔鄰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你好了沒有?我們的客人已經來了。」田子對着房門嚷。
「再等我一分鐘,」房內有男性的聲線傳出:「我正在結領帶。」
那聲音尖銳地刺進了蓓理的耳鼓,她的心隱約地震動了一下;她熟悉那聲音,那是她心底的聲音——是他?那是他的聲音?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經走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立即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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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就在這一秒鐘敞開,站在面前是高大的,穿着黑禮服白襯衫的青年,她抬起眼,驀地她僵直了,祗覺得一陣強烈的顫動直透過她的心房……
「——是他!果然是他!」一陣巨大的聲音傳入她的大腦,她恐懼地睜大着她的眼,她的手一鬆,田子送給她的娃娃無聲地垂在地下。
「噢!」她掩嘴俯下身去,但他已蹲下身,在地毯上拾起了它。
他抬起臉來,將日本娃娃遞到她手中。他的眸子注視着她的眸子,他那有禮貌的笑容迅速地在他臉上消逝,代替了的是一陣迷惘、一陣詫異,和一陣的錯愕。
「這就是蓓理,」田子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响起:「這就是我的未婚夫大衛。」
她有窒息的感覺,混亂中她簡直想遁逃了,她的心在強烈地萎縮,她的手指頓時冰冷僵硬——但是她的意念轉變得很快,立即她的臉上露出了溫柔自然而又有些含羞的微笑。
「很高興能認識你,大衛先生。」她禮貌地伸出她的右手。
他猶疑了一下,終於伸出他那寬厚的手掌,他們相握了,她能感到他的手顫動。於是她接觸了他魅人的瞳孔,高挺的鼻樑與那有性格的雙眉——她對他臉上的一切都熟悉過,然而現在,一切都必須變得陌生了。
「我們應該下樓了。」田子對她的未婚夫說。
他的眼神仍停留在她臉上,她立即避開視線。
「我在旅行手冊上看到九龍新開了一間在天台的夜總會,據說那兒有一流的樂隊和一個月薪一千的女歌星,」田子左手挽着大衛右手拉着蓓理邊走邊說:「我和大衛都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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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碧瑤夜總會,」蓓理佯裝毫無介事的對他們說:「我去過一次,那兒的舞池並不大。」他們出了酒店,大衛召了一輛街車。車子很快的將他們載到「碧瑤」,下車時大衛首先敏捷地跳下車,開了後廂的車門讓田子跳下車去。蓓理剛想鑽出車廂,她驀地見到大衛在車外伸出他那扶托她的手,她,她怔了一怔,立即想起從前——從前大衛是慣常如此地扶她下車的,現在他仍然這樣,但是!一切都已經變了。
依達小說風行那個年代,Kontinentals樂隊曾在碧瑤 (Bayside) 夜總會長註演唱右二是Anders Nelson,左一是Mike Souza(?)
她笑了一下,讓他扶她出車。
他們終於在夜總會的一張幽靜的枱子旁坐下,燈光昏黯低沉,樂隊的演奏是溫柔的。他們見不到那身價千元的菲律賓女歌星,祗有一個嘴唇很濶的女歌星在米高風前低音地散發着她磁性的歌聲。
「她就是旅行手冊所介紹的歌星?」田子坐下後立即問。
「不,她是方逸華。」蓓理回答她。
當年的方逸華
她回過頭來,又接觸了大衛的烏黑的眼珠。
「她唱得很好。」田子的聲音在說。
「——」
「不是嗎?」田子的眼睛由樂台轉過來,問蓓理。
「是的......是的,她是最有名的。」她立即答。
她有點兒驚徨,她不明白為什麼當大衛望着她時她竟會失起神來,這是不應該的!大衛對她含意
此照看些少碧瑤夜總會的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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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了一笑,她直覺到他已測去了她的一切。
「我對這兒已經生疏了,不是嗎?已經五年了…… 」田子算一算日子,轉過臉對她說:「我想妳一定是結了婚,誰料妳仍然是單身。」
她覺得有一陣炙熱的感覺刺着她背脊,她笑了一笑問:「是我老了嗎?」
「不,我以為妳一定是急不待及地結了婚,漂亮的少女永遠是被人追逐的,」田子指一指蓓理安放在她椅旁的日本娃娃說:「妳就像這洋娃娃一樣,是永遠不會蒼老的。」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不知道什麼是適當的字句。
侍者送上了香檳,大衛取起了杯子,向蓓理幌了一幌,緩緩地送到嘴邊。
「大衛唯一的缺點是喜歡飲酒,」田子向她說:「男人飲醉酒不是好弄的。」
蓓理瞪看了大衛一眼,她知道他以前是從不酗酒的。
「蓓理小姐能飲酒嗎?」忽然她聽到他開口了。
「不。」她搖頭笑了一笑。
「妳贊成一個男人飲酒嗎?」他接着問。
「不。」她又搖了一搖頭,笑得不很自然。
「酒能令人忘却憂悶,」他的眼睛牢凝注着她,「這就是酒的功用。」
她的臉抽動了一下,她噏一下唇,却無聲音。
樂台上的燈光換了,方逸華開始唱那首有名的「水手。」田子聽一會,回頭跟蓓理說:「大衛是個船員,妳知道嗎?」
Sailor (Petula Clark主唱, 1961年上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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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她裝作驚訝地望向大衛問。
「我們的職業是低卑的,寂寞而又孤單。」他低沉的音調在回答她。
「他快要升為一級船員了,」田子有點驕傲地告訴蓓理,「不過,他將要為我而擺脫一切,我有點可惜。」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蓓理鼓着勇氣問。
「回到日本之後。」
「我祝福妳和大衛。」她提起了酒杯說,然而杯子內的酒在抖。
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一陣難訴的滋味在蓓理心底掀起。
「祝你成為一個幸福的太太。」她對田子說。
「祝你成為一個理想的丈夫。」她對大衛說。
然後她閉上眼,喝下一口微含酸性的香檳。
放下杯子,「水手」已經完了,繼續而來的是一首蓓理熟悉的音樂「星辰。」那舊而抒情的調子扣動了她的心弦一下,立即她的心內掀起了波浪。
「我能請我們遠方的客人跳舞嗎?」驟然她聽見大衛的聲音。
她抬起雙眼,大衛俊朗的身型已站在面前。她望一望田子,她安詳地對她點着頭。
「我不大會跳舞。」她對大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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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會的。」他的回答似乎含着某一種的意義。
於是她站了起來,她的腳踏在光亮的地板上有一些發軟,她有如上戰場時那種戰怯的心情,然而她必須鎮靜自己。
他厚濶的手掌托着她的背脊,他另一隻手輕握着她的右手,他的舞步仍像五年前一樣;是緩慢和輕密的。他的眼睛俯視着她,她能數清他眼蓋的睫毛。
舞池的燈飾更黯了,他帶她遠離了田子所坐的枱子,在舞池的一角他將她擁近了,於是他的臉跟她的祗留下一條線的距離。
她的呼吸因而屏息,她終於回到了他的懷內,可是這令她感覺到後悔——後悔她以前所做的一切。
他的步法越來越慢了,最後他對正着她。
「比提——」他低聲的輕喚。
她猛怔一下;已經兩年沒有人稱呼她的英文名字了,現在他竟在她耳邊低喃着——她抖一抖唇,哽咽了。
「比提。」他的嘴唇湊在她耳邊,她感到一陣暖氣。
「你在說什麼?......大衛?」她轉開她的臉,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我們又相遇了,我知道妳沒有忘記我。」大衛輕柔而肯定地告訴她。
「 你叫我比提?」她忽然回轉頭來,莫明其妙地笑着問:「你有一個朋友叫比提?」
「——」他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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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蓓理,我沒有英文名字。」她說。
大衛開始巡視她,從她臉上的每一個角度看起,最後他看着她的眼。
「妳是比提。」他肯定地說。
她笑得自然而莫明。「但是——我真的不是比提啊!」
「妳姓高?」他烱烱地盯着她問。
「是的,我姓高。」但是她聳一聳肩,「不過我祗叫蓓理。」
他的眼神驀地低沉了,他的手心沁出汗,最後他消失了臉上的笑容。
「妳是比提!妳不用否認!」他負氣而微慍地低責着,「妳逃不過我的眼睛!妳一直在假裝——妳知道我為什麼要苦悶,妳知道我為什麼要酗酒,妳也知道我為什麼要去航海!都是因為妳!妳!」
「你在說什麼?」她低嚷起來,心像已跳到了嘴邊,「大衛,你抓痛了我的手。」
他楞住了,眨一眨眼,他鎮定了自己。
「我——」他的手抖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真切而焦急地說:「你一定將另一個人跟我搞錯了。」
「我抱歉…… 」他垂下眼去,久久說:「我……我——我知道沒有這樣湊巧的事情。」
他的說話令她鬆出了一口氣,她抬起眼問道:「你——?」
「沒有什麼,我不願談了。」他沉靜地說。
「告訴我關於比提的故事,那是從前的事?」她輕鬆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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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答,却說:「聽這首歌。」
「這首歌?」她萎縮一下,立即反問:「叫什麼名字?」
「星辰。」他目不轉晴地注視她的表情,「妳喜歡嗎?」
「它太慢了,」她聽一會,露着酒渦一笑說:「我喜歡比較快的節拍。——你聽過『巴黎的窮苦人』嗎?那首歌要好得多了。」
他點點頭,有點兒迷惘。他低似無聲的說:「我就是在『星辰』的音樂下跟比提認識的。」「噢——那一定是在一個舞會內,是嗎?」她興緻地問。
「不,在她男朋友的生日宴會內。」他回答。
「她一定很像我?」
「從妳的雙眉到妳的下唇,沒有一點相差。」他向她注視着,又注視着。
「總有一點不同的,」她說:「我不相信不同的兩個人會這樣地相似。」
「妳比她成熟。」他想一想終於說。
她透出一口氣笑了。「這就是差別了。」
「妳在那兒辦事?」他問她。她察覺他在向她刺探了。
「做一個女秘書,」她坦率地說:「很枯燥的工作。」
她知道他在相信了,因為以前的比提是個富小姐;她不必工作。
他又在問:「妳跟父母同住?」
巴黎的窮苦人(The Poor People of Paris)- Les Baxter 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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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沒有父親的,他死於心臟病。」她垂下眼答:「我母親住在英國。」
他聳一聳肩,很歉仄的說:「我現在知道妳跟比提是兩個不同的人了。——我必須為剛才的態度向你道歉。」
「你一定學上日本人的禮貌了,」她毫無做作地取笑着,她盡力讓他曉得她並不是比提。
「比提是我第一個戀人,」他告訴她:「我一直期待着再與她相見——但是我們不可能再見,也許她現在已經結了婚。」
「田子不知道這件事?」她有一點難堪。
他搖搖頭。然後說:「我不會告訴她。」
「因為——?」
「她愛我。」他很快地接着說。
「那你應該忘記過去。」她立即說。
「我能忘記過去,但是我不能忘記比提。」
她靜止了,他們沉默地舞着。她盡力讓身子離開他一點,但是他沒有因此放鬆她。
「今晚我有一個奇妙的感覺。」他低聲說:「雖然妳不是比提,但是......我好像我已在她的身邊。」
「這是錯覺,」她告訴他:「在我的想像中,田子一定會比比提好。」
「沒有人能比得上她,」大衛頓一頓接着說:「雖然她傷了我。也許那是我自己不好,明知她有了戀人而我仍然去迷戀她——但是她至少該珍惜我那愛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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