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             2010 3 月         號外 方盈紀念特刋

 

 

 

                                            紀念特刋封面

 

方盈在一月十三日去世。她的死訊竟引起了不少的衝擊﹐很多她生前的好友、影迷、同業、知音﹐包括認識她或不認識她的人從各種渠道用不同的方式向她作出哀悼、紀念、致敬﹐對一個低調如她的人有著如此大的迴響﹐確實是始料不及。事隔到現在還再寫似乎是有點明日黃花了。

 

然而方盈與《號外》﹐起碼在上幾代﹐確是有著一段頗深厚的淵緣﹐所以《號外》編輯部來電說要回顧方盈﹐我覺得是很恰當﹐Timing 是遲與否已不是前提。在八十年代好幾年﹐她曾替《號外》寫了一連串有關家居佈置、室內裝修的文章﹐本來早已封塵﹐沒有多少人會記得了﹐但世事的機緣巧合實在奇妙﹐想不到呂大樂教授在編《號外三十》時﹐對方盈那一系列的文章有很高的評價﹐並輯錄了好幾篇精選﹐令到大眾〈我意思是指看《號外》這類刊物的大眾〉重新「發現」方盈﹐包括三聯書店﹐三联並邀請她添加新文﹐結集成書﹐結果在去年出版了備受好評的《自在住》﹐不少博客在網上也有熱烈討論方盈對生活的獨特體會和心得﹐《號外》曾經有過這樣出色的作者﹐是值得驕傲的。

 

 

方盈的一生可以說是經過很多階段﹐扮演過多種不同的角色﹐從早年明星生涯退下之後﹐由於本身的興趣﹐以玩票性質替朋友做些裝修工程開始﹐然後慢慢正式從事室內裝置行業﹐以至稍後擔任多部電影的美術指導和服裝設計﹐加上寫作﹐她的才華是多方面的﹐但我總覺得她始終有著自卑的心結。

 

所以我在明報「世紀版」寫一篇有關以我所知道方盈最後一段日子的文章﹐是如此寫著﹕

 
「我覺得方盈一生人一直都背負著很大的遺憾﹐就是很自覺自己的學歷不足﹐因此產生頗重的自卑感﹐經過早年替《號外》寫稿﹐經過呂大樂編《號外三十》時選上她多篇文章﹐她總算逐漸從自卑的陰影走出來﹐一點一滴地找回對自己的自信和自尊﹐到最終由一間如此具規模和聲譽的出版社主動替她出書﹐我相信在離世前她已全然解開這個心結﹐而《自在住》也成為了方盈曾經生存在這世上的至完美見證。」
 
 
文章發表後我收到陸離來電﹐細心的她發覺到我似乎寫漏了她當電影美術指導﹐可能亦是她心靈治療的一部份﹔也確是﹐她曾經被提名金馬獎和香港電影金像獎﹐做了多屆電影美術學會的主席﹐得到同業的敬重﹐以前很多人都叫她做方盈姐﹐近年有些後輩已叫她做 Auntie 了。
 
方盈身後﹐她家人尊重她的遺願﹐舉行了一個很低調、很小型、很私人但十分精緻的喪禮﹐只有至親參加﹐但她家人又很周全體貼為她辨了個追思會﹐讓方盈生前的各方好友一同向她作最後致意。追思會是在半島酒店舊翼頂樓的私人宴會廳舉行﹐廳外相連了一個大陽台﹐盡眺維港景色﹐環境十分優美。難得是方盈不少好友、同業都自告奮勇幫手籌備﹐像何劍雄和劉天蘭﹐一個在橫店﹐一個在香港﹐互通電郵﹐就編輯了很精美的追思會紀念特刊﹐另外 Silver Cheung 亦義務以白花為主題幫場地佈置得十分典雅﹐完全配合了方盈的品味和性格。見到這麼多熱心人士出力﹐足以見證到她人緣之佳。
 
追思會在23日舉行﹐當天有很多在不同層面、不同年代與方盈有交往的好友出席﹐電腦不按次序「隨緣」她打出一幅幅她從小女孩到榮陞祖母各個時期的珍貴照片﹐投射在牆上﹐喇叭播出輕盈的 Bossa Nova 音樂﹐精緻的小食﹐周到的服務 …… 相信方盈一定會很滿意現場如此舒適和諧的氣氛﹐她一定會很感激好友們的心思。
 
 
我在眾多來賓中見到十個八個很年輕的朋友﹐十分專注地、投入地仔細在看打在牆上方盈的每張照片﹐我奇怪這些小朋友是何方神聖﹐怎會與方盈扯上關係﹐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香港專業教育學院」的學生或校友﹔方盈曾經出任他們電影美術設計課程的顧問。從這班小朋友的神情﹐我可以看出他們對方盈的尊敬。出心、出力﹐別人總會記住、感激。
 
然後我才醒覺﹐怎麼我對方盈的認識竟是那麼的片面﹐她作了的貢獻遠比我知道的﹐聽到的多﹐她曾經生存在這世上的至完美見證﹐又豈止是一本《自在住》。
 
看來方盈在某處正笑鄧小宇又扮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