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健豪美指燈飾合一 —— 黃源順 1993 年 1 月 號 外
攝影：Michael Lee
十年後的今天黃建豪始終是一個美術指導。就算開了這間 Apartment 燈飾專門店，當了老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指下去，或可以說是活下去。美指與生活，早已混為一體。
一切從《號外》說起。
為甚麼《號外》？因為若大家現在翻回封面看一看，上面大大的「號外」兩個字，便是十多年前黃健豪為《號外》親手繪間的，他說想不到沿用至今，我順借便要黃講一講當年曾經替《號外》拍過不少封面及參與設計版面的 Illustration Workshop。
「那大約是七十年代末期，我與七個都剛剛從設計學院畢業的好朋友碰頭，因為大家的興趣及美藝取向大致相投，於是便協意成立了一間 freelance 形式的設計製作公司，無論那一個接到生意，其餘七個便分工合作。
公司名為 Illustration Workshop，《號外》便是我們其中一個 job，那時還是細細本，我就幫手替《號外》間好「號外」那兩個字，作為雜誌的標記。」
Illustration Workshop 做美術設計的封面 (1979 年 12 月)
黃建豪設計的「號外」logo 沿用至今
IW 其後解散，八個成員都有各自的取向和工作。Philip Kwok 首先往當了 Esprit 的形象指導；Louis Ng 為 Film Factory 拍廣告片做導演；Thomas Mok 則走過台灣加入廣告行業；Joe So 入了 BBDO 廣告公司；Tommy Li 移民加拿大；Tenny Cheung 做其美術指導。
至於黃健豪，便是今次的焦點人物。
訪問在黃剛剛開設，位於銅鑼灣嘉蘭中心 211 號店的 Apartment 燈飾專門店內進行。那裡燈火通明，在過百枝燈飾的照耀下，益發令黃本來已經不大的眼睛更細至幾成一線，再加上為數不少的花白頭髮夾雜頭中，我絕不對黃健豪今年已四十歲感到出奇。
基本上黃健豪是一個美術指導，自資開設了這間 Apartment 燈飾專門店後仍然是一個美術指導，那是他的工作，亦是他追求滿足感的泉源。
「滿足感是可以和好的導演熟的朋友合作，拍一套好的廣告片出來。合作純熟的 team work 很重要，大家明白大家，才能有足夠支持，用視覺去講一樣東西。」
黃建豪在 IW 之後，便加入了 Louis Ng 的 Film Factory 做美術指導，一混便是十年。但從他的言談中，仍然感覺到他對廣告抱有濃厚的興趣。其實這亦是不難理解的，回顧黃健豪過往參與過的廣告傑作，較近期的便有雀巢咖啡、萬寶路舊曆年廣告、天長地久鐵達時錶，以及去年轟動一時的九廣鐵路等。相信大家都會和我一樣，在帶有「原來是你做的」的語氣啊了數聲後，不會反對黃健豪的戰績都可算彪炳，跟著開始明白到他對廣告的熱愛。
在如數家珍食菜咁食的得意洋洋之下，我立即問他做廣告美指，最困難的地方在那裡。
「適可而止，剛好去到劇本那處，能夠達至目標顧客。千萬不可讓視覺蓋過劇本，因為要做到悅目並不困難，但要適可而止，講到你想講的東西便很難。」
我最欣賞黃健豪的地方便是他對商業設計的概念絕對清晰，絲毫沒有藝術家創作常有的矯扭造作，盲目堅持自己的看法。
「廣告片是非常商業的 communication，是一些商業的人所做的商業設計。我們所做的不是純設計，不是藝術家，只是提供服務的商業設計，認清身份之後便要商業到底。」
就算商業到底都要講求有沒有創作的發揮空間。對於這一點黃健豪是樂觀的。
三周年紀念封面 (1979 年 11 月)
「現在的視覺效果已比以前進步得多。以前好受市場限制，不能嘗試較前衛的意念。但踏入九十年代後，消費市場主要由一羣消費能力特別強的年青人所組成，就像日本 Loft 百貨或各 CD 唱片鋪等的目標顧客。這一班顧客因為年青，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亦較強，相對之下，廣告創作便可以有更大的發揮空間，能做更多前衛新鮮刺激的東西。」
我們侃侃而談，差一點便忘了要訪問黃建豪的原意便是因為他這間 Apartment，慌忙環顧四週，定一定神，然後問一問黃他加人賣燈這個時髦行頭的由來。
「起初是想開一間賣 interior software 的公司，是比較生活化一些。後來做過市場調查，發覺現在香港後生一代並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香港地方細，樓價高，所以賣家庭用品可能不容易做好。所以選擇瞭如燈一般的所謂 hardware，是每一個人搬新屋都必定需要的東西，不像如杯盤碗碟的 software 可有可無，本身選擇又已太多競爭太大。
現在我們這裡所售的燈大上分兩類：第一是比較懷舊如五十年代或 art deco 款的燈，可供一些美術指導或室內沒計師應用在拍電影或廣告，甚至替一些新餐廳酒吧之類做裝修；第二類是一些較輕盈的燈飾，供較 casual 的後生仔應用。總之儘量希望做到有多一些選擇給顧客。」
除此之外，Apartment 的燈飾還可以租用，最適合做道具用，這亦可以說是黃建豪本身的職業病，自己經歷過的工作需要，現在索性自己提供這些服務。
而關於 Apartment 的大計，當然不會止於賣燈那麼簡單，將來有機會便會包括其他室內配搭設計，由床上用品到杯盤碗碟都可能染指，真真正正做到好像一間 apartment 般，裡面所有和住有關的物件都有售。
其實你問我究竟香港新一代的生活方式將會是如何，我都不大清楚，或許 Apartment 的發展模式可以作為一個寫照反映香港優裕新一代的生活片段。
1979 年 9 月 (三個封面除了同是插圖社設計並同是由梁家泰攝影)
至於黃建豪，我絲毫不會為他的發展擔心，他是一個絕對能指導別人亦都指導自己的美術指導，甚至生活指導。而且他的設計哲學就正好應用於他做人的其他各方面。對他來說，設計就等如客觀＋主觀，是經過客觀分析之後才作出的主觀決定。正如他做 Apartment 生意的方程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