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輪真弓 --- The Heaven-Sent —— 稻草人 (James Kung)         1982 3         號 外

 

 

 
寄望越小﹐得到越多這種典型傳統智慧的說話的確可以應用於今次五輪真弓的演唱會所帶給我的興奮。不是說我對這被譽為日本樂壇第一才女的歌手/作曲家毫無寄望﹐我意思是﹐嚴格上我對她的作品可謂毫無認識。其實事前是或多或少抱著「橫掂都得閒﹐去睇下亦無妨」的心理下而購票入場的。
 
音樂會的前一晚和鄧小宇他們吃毛肚火鍋﹐鄧還說他有多出來的票子﹐意謂我可以參與他們那四人幫的聚會。同樣﹐音樂版的編輯葉漢良又說有「飛」剩﹐不用多說﹐我開始對這次在大球場攪的音樂會感到憂心﹔因為我並不希望看到一個場面冷清清的音樂會﹐再者﹐what if it rains﹖我不打算再想下去 ……
 
想落其實我們也不算太乞人憎。沒錯﹐我們對 Mayumi 的認識只可謂屬於皮毛﹐而在這種對演唱者和其歌曲本身都缺乏深刻認識的情形下去看他/她們的演唱會往往都會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 anxiety。正如上文所說﹐你會懷疑門票不售清的原因﹐五輪能否克服大球場﹐而下雨又怎樣這種擾人的問題。所以﹐在鄧小宇那充滿想像力的腦袋驅使下﹐各人都企圖去克服這份無謂的焦慮﹔於是﹐鄧小宇便說他會帶一瓶紅酒來﹐而方盈的工作便是去 Delicatessan 購買一些餸酒的 cold cuts﹐包括 smoked salmon。當然﹐我下意識地已開始意味到明天的大球場將會經歷一次 unintended transformation —— from 一貫的雞腳和甜筒 to 一向少有﹐亦可能是僅有的紅酒﹐凍肉食﹐和新鮮法製麵包。尼高和洛珊﹐你們又在那裡﹖
 
 
好了﹐當我們含蓄地享受著這些美食的時候﹐場面開始變得漸漸混亂。首先是座位管理方面。正因為是次音樂會的票子沒有劃位的原因 (除了一百二十元的嘉賓席外)﹐所以坐到亂晒龍﹐拿住百二元票子的紳士淑女可能諗住實有位坐吧﹐他們大都姍姍來遲﹐可惜復可憐的是他們原有的位都被一些持著一百元票子的觀眾佔據﹐而攪到要坐地下的石階上﹐氣氛曾一度攪得頗不愉快﹐當然﹐工作人員的短缺亦不無原因。在這種頗為緊張的氣氛下﹐加上部份觀眾對音樂會的遲遲未開場開始感到不耐煩和那突然趕來掃興的微微冷雨﹐莫非我們真的逃不過前先的憂慮﹖
 
演唱會卒之開始。五輪真弓從滿佈盆栽的台側溜上台上﹐雖然我對她的裝束感到有點詫異 (金色閃爍的上裝加在那黑色的衫褲上﹐而且褲還是那麼地 bell-bottom)after allisn’t she known for her parisian aura﹖這十分雖然是扣定了﹐然而﹐我發覺當她唱完數首歌之後﹐週遭的人都好像大頭針般被她的表演磁力所吸攝住。她那充滿感情的柔美嗓子﹐那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著一種優美的感覺 —— 極端的自信之中卻隱藏著一絲誠懇的眼神﹔神態自若得來總是恰到好處﹐不會令人有一種苦心經營的感覺。再者﹐在她那 overwhelming graciousness 當中更流露出那一絲 subtle 的女性嫵媚 —— 一種比 Barbra Streisand 少了一份霸氣﹐然而卻凌駕於 Janis Ian 那份 timidity 之上的氣質。In shortshe is magical
 
 
到了演唱會的下半場﹐連先前扣了的十分也要還給五輪真弓。她那一身全白色的飄逸打扮不但帶給我們進入一個 angelic ambience﹐一首自彈自唱的〈少女〉就令我們像曲中那「白色積雪」般﹐「逐漸融化」。雖云白色代表純潔﹐但請相信我﹐不是任何人穿白色都能 angelic 得起來的。不信﹖請試想像我們香港的眾才女靚女們如孫泳恩、狄波拉﹐甚至乎較為年輕的廖安麗和陳復生傾盡全力地去「純潔」一番﹐我可以保證 Their endeavor won't change the meaning of the word, period。可是﹐我事後聽到有人批評說五輪真弓的英文發音不太準確﹐但天﹗這好比蛋白裡挑骨頭般勢利﹐一來五輪真弓並非以唱英語歌曲為主﹐況且﹐she sounds pretty alright to our ears。雖然 Carole King 的〈You've Got a Friend〉唱來是較為 bohemian carefree﹐但 Mayumi 的演繹卻是那末的 graceful pleasant﹐正所謂各有其特色。她唱〈Jesse〉幾乎可以亂真﹐至少﹐我們音樂版的編輯葉漢良亦得承認他簡直分不出當晚的〈Jesse〉是由 Janis Ian 抑或五輪真弓所唱。So much for the concert
 
音樂會後數日我做了一點功課。我是指在有限的時間和資源下做了些「了解」五輪真弓的歌曲的工作﹐資料的來源是翌晚電視的轉播和舒琪所借出和供給的唱片和歌詞。各方友好對五輪真弓的作品都有著很不同的見解。比方說﹐布藍鈴在欣賞之餘卻始終堅持五輪真弓的作品內容涵義和 Janis Ian bear a striking resemblance —— 大致上都是很感性和自憐。對於這評議的看法﹐舒琪的反應是:「都唔係呀! 〈愛情是插曲〉和〈永久執照〉不是很具鼓舞性嗎﹖」我的看法則是﹐畢竟在歌曲的題材方面我們一向的選擇都不大﹐問題是作曲家/歌手能否從對歌曲的 treatment 方面將其境界提升﹐或者能令人有一種不同一般的感受。不錯﹐Janis Ian 的作品很多時都有一種像賺人眼淚的感覺﹐而當然﹐以失敗者的姿態而自憐一番的而且確會獲得不少同情分。Janis Ian 迷請勿氣惱﹐這並無低貶她的企圖﹐因為布藍鈴亦不得不承認他曾有一時期是如何地傾慕 Janis Ian﹐只不過﹐對於她的「故技重施」感到有多少氣餒罷了。但 Janis Ian 並不孤獨。因為﹐至少五輪真弓﹐甚至乎是近期的 Carly Simon 和許多其他人都是和她一樣﹐感慨一番用以抒發情懷。不過﹐當 Janis Ian 吊起嗓子輕輕地訴心曲的時候﹐那感覺才是最沉重和難以解脫的。Carly Simon Torch 雖則是自怨自艾﹐但她的「怨」是徹底的怨﹐淋灕盡緻的怨﹐那種像是 "What have I got to lose" 的情懷又不到我們不服。如果說五輪真弓的某些歌曲內容是毫不自憐和 submissive﹗那是謊話﹔好像在〈請你勿說再見〉中的「跪下哀求﹐不要離去」的 desperation 和「明日起我孤單一人﹐只見你離我而去的背影」那充滿自憐的感嘆都是明顯的見證。可是﹐在這充滿感嘆身世的另一端則隱約地顯露著作者的一份堅定意念去 rise above 這一切的不如意事。〈戀人〉中的「跑步的人」和〈愛情是插曲〉中的「命運注定要離散的﹐反正不會徹底墮落」不都是洋溢著一種較為 positive outlook 嗎﹖單是這感情上的處理已將五輪真弓的作品提升至一個較高的層面。況且﹐她那 feminine 的氣質 (〈愛情是插曲〉中的「每次脫出心中之殼﹐女人就會更強更美」) 嫵媚得連一些不是「大男人主義者」的男人都感到無從抗拒﹔即使當她唱Jealousy〉的時候也只會使人感到她的嫉妒只是溫婉的抗議﹐完全是 Simmel 的所謂 a duality of love and hostility﹐而非潑婦罵街。再加上她那種日本人特有對細微事物的 sensitivity (如〈Jealousy〉中那「一根未見過的捲髮」)﹔和那堆豐富的影像運用所產生的 visual impact (如〈戀人〉中的「枯葉散落的黃昏」﹐〈少女〉中的「溫暖陽光」然而卻照著「寒冬的窗邊」﹐我欲重訪中的「深夜」﹐「街燈」﹐「房間」「熟悉的車房」和「冷淡的面孔」等等) ,將原來只是 audio 的歌曲範疇擴展至 audio-visual 的電影境界。但最令人感到驚嘆的還是她的 sensuousness﹐那種對情懷的細膩描繪只可能出自一些感情極端敏感的人的手筆﹐像「請不要用你的手摟我﹐怕會破壞美好回憶」(〈離別的街道〉)。除此之外﹐五輪真弓還擅長於寫一些較為 poetic 的體裁的作品﹐〈一葉舟〉便是一個尚佳的例子。從「悲淚流乾﹐花不開顏」以致「虛幻生命﹐美麗可人」的心境﹐從中所經歷的轉遷都盡在四行字裏包涵了﹐我們還司以說啥﹖
 
欣賞五輪真弓的作品恰巧和我的跑步習慣成反比例 —— My ears, and not my feet, get addi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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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參考﹕五輪真弓 - 復燃 (土豆)
                       五輪真弓 - Rivival (土豆)
                       五輪真弓 Itsuwa Mayumi - 潮騷 Shiosai (youtube)
                       Carole King - You've Got A Friend (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