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 M - Popular Pleasant & Mediocre? (1) —— 胡君毅 1976 年 11 月 號 外
原文胡君毅手繪圖
我有理由相信歌者之中最為香港人知曉歌詞的不是 The Beatles 或 Bee Gees 或 Cliff Richard。幾乎每一個能在木結他上弄得出一點聲音的人都起碼懂得五六首 Peter Paul and Mary 的民歌,然而這不足為奇 —— P P & M 在合作期間共錄過百多首歌,佔半數以上任何一個呆鳥都可以自彈自唱來將自己弄成一個大傻瓜。這正是 P P & M 成功的地方;他們最受歡迎的唱片大部份都採用最簡單的和絃及曲譜,歌詞也是極易上口,而在香港喚起青年人當年的民歌熱潮,P P & M 的功勞不可抹殺。
當然,在香港,「民歌」與唸洋書的「知識份子」是十分相近,知識份子聽的是民歌,民歌是知識份子欣賞的音樂:如果你喜歡聽民歌,你便是知識份子、或,如果你是知識份子,你必然要聽民歌,這個趨勢令民歌在香港大行其道,民歌成為了表達身份的一種工具(這可能是我喜歡聽軍樂的原因)。雖然,做一個知識份子並非說那樣容易,但在它的邊緣摸索却一點也不困難。你可能發現你根本不明白Bob Dylan的〈Talking World War III Blues〉的含義,或 Blind Doc Watson 的〈Let It Rain〉,或 Tom Paxton 的〈Jimmy Newman〉,或 Paul Simon 的〈Song for the Asking〉,但 P P & M 的〈500 Miles〉(雖然不是他們所作),却是不難理解(你有沒有試過計算在流行音樂會及比賽中有多少年青人唱過〈500 Miles〉, 〈Monday Morning〉和〈Sorrow〉? )
在這裏,你可能以為我是抵毀 Peter, Paul & Mary, 說他們不能登大雅之堂,說他們只能媚俗,但實在並非如此,相反地,我要說的是,P P & M 塑造了一個新的民歌形象:你不需要穿起牛仔褲,結起 bandanna,坐在牧場欄上才能唱民歌,也不需要生來是個黑人才能唱,也不需要有 Texas 或 Mississippi 口音;你只要誠意的表達自己,唱自己相信的道理,不管你結上頒帶,戴上眼鏡,你仍然可以唱你喜歡的民歌。
兩個滿面鬍鬚的先知者及一個金髮少女,在六十年代之始將一股清新的和風吹遍美國的民歌界。以往,新的一代城市民歌者如 Kingston Trio 或 Brothers Four 開始將民歌帶入美國大學校園,而 P P & M 則再在獷野的風格中溶入了女性的溫柔及魅力,Mary Travers 低沉沙啞但充滿性感的歌聲,毫不費力的鑽進中上階層家庭成員的心底。Mary 的排名雖然是最後,但往往她是在擁戴者心中佔第一位。其後,加上女聲的民歌隊伍如 Roof Top Singers, New Christy Minstrel, The Seekers, Pentangle 等在聽眾心目中也是以女歌者為主。
與 Dylan 或 Joan Baez 相反,P P & M 的歌並不著重抗議,他們初期主要是唱傳統民歌與宗教歌曲,樂器只是兩個結他及一個低音提琴,隨著流行音樂的演變,他們的曲譜開始複雜,伴奏也逐漸配上不同的樂器,如鼓、風琴、電結他,dobro 結他,口琴;session musician 開始佔一重要席位 —— Paul Butterfield 乃是其中之表表者。歌曲亦離開傳統的軌道,進入自我性的表現。由始至終,Bob Dylan 的影響力至大(〈Blowing in the Wind〉,〈Don't Think Twice It's All Right〉,至〈Bob Dylan's Dream〉,至〈Too Much of Nothing〉),其它如 Pete Seeger, Gordon Lightfoot, Elaina Mezzetti, Miltono Okun 等都有作品被 P P & M 灌入唱片。
雖然他們最後的一張唱片名叫《Ten Years Together》, 事實上 Peter, Paul and Mary 已經有超過十年的合作歷史,六十年代的開始,他們只不過是三個年青人在 New York 的 Greenwich Village 混。逐漸,他們晉身於 Gaslight, Bitter End 及 Hungry I 等 bohemians 聚首的場合(在六十年代衣著隨便,唸新詩,夜半因為論世事而飲泣的叫做 bohemian;在七十年代穿衣隨便,唸新詩,夜半因為論世事而飲泣的叫做 square ),得到他們的讚許,從此成為城市民歌的先驅者,為世界帶來歡樂、悲傷、讚揚、妒忌 —— 此外,為製造廉價木結他的工廠帶來可觀的生意。
與 The Beatles 在《The Ed Sullivan Show》後台
在 P P & M 之前,合唱隊只著重於主音歌手及和聲(Tony Williams 及 The Platters, Buddy Holly 及 The Crickets, Frankie Valli 及 The 4 Seasons)。除非成員是一男一女,否則,混聲的合唱團是極少有每一人能有自己的獨特個性(你能否分辨出 Don and Phil*?每一個 Lennon Sisters? Kingston Trio 的每三份一?甚至 —— Paul 與 Paula? ! )。當然,這是在 The Beatles 崛起於利物浦之前;然而,無論是獨唱或和音,你都能清楚地分出 Mary 或 Peter 或 Paul 所擔演的角色,但,那三把截然不同的聲音,却又那麼互相配合。
晚期的 P P & M
Peter Yarrow 是十足的學者派,彈一手不甚花巧的結他,平樸無奇的嗓子,一套悲天憫人的哲學,於是理所當然最適合主唱大部份民歌。Paul Stookey,高瘦而醜陋,一時頑皮如逃學的小孩,一時落寞如孤狼吠月,聲音如通宵獨飲之後,是小丑,也是 golf 迷,Yarrow 與 Stookey 相信是最為人所忽略的作曲編曲者,尤其擅長於改編傳統民歌(有沒有注意到〈Stewball〉或〈The Rising of the Moon〉或〈Jane Jane〉?)。Mary Travers —— 沒有了 Mary 的 Peter and Paul 就好像沒有 rum 的可口可樂 —— 如天使、如貴婦,使他們之中有了調和,每次演奏會中 Mary 托着兩人的手步出台上,你會感到她在迷惑和玩弄她的兩個伴侶,即使你明知不是:sex appeal 是在慢慢的,不為人知的,滲入每個聽眾的腦海裹(我不能說 Mary 很美麗;但誰又能說 Julie London 美麗?)。Mary 的低音正好是 Peter 高音的連續。
通常,伴奏 double bass 是 Bill Lee 或 Richard Kniss。
這是1976 年原文的附照,想在 Google 找同一張質素較佳的也找不到,原來互聯網未必是包羅萬有
———未完,代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