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王老五和紋眉男人
《Pretty Woman》上映,替全城的女孩子帶來新希望:無論她們的身份是秘書、化妝 counter、營業代表、公關、侍應、「小姐」,她們都一致堅信,像 Richard Gere 般的鑽石王老五真的存在,或遲或早,他始終都會現身,並會被她們的美貌和美德溶化。於是一下子,每個女孩子都好像打了一支強心針,個個都變得朝氣、積極起來,我發覺我們公司女職員的工作效率在《Pretty Woman》上映後有顯著的提高,相信這套電影的製作人發夢也估不到他們的產品會無端端益了我們這些管理階層。
但當《Pretty Woman》的熱潮減退後,坐在打字機前的女孩子會逐漸清醒,然後她們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像 Richard Gere 般的金童子存在?說我自私,或要繼續去保持全港打工女郎的士氣和工作效率也好,我仍得要大聲吶喊:有!有!有!鑽石王老五是存在的,我的朋友 Candy 就識得不少。
Candy 是我從小學到中學的同學,讀到 Form 5 就已去了美國,自此大家便沒有來往,直至前兩年她那鬼佬丈夫派駐香港,她便跟隨回來住,彼此又再聯絡上。不知為什麼,Candy 不怎樣喜歡與 expat 的圈子來往,老公一飛去東南亞其他城市公幹,她就找我做伴,來往多了,我慢慢對她認識加深,發覺她除了shopping 之外,唯一的嗜好,就是紅杏出牆!
可能見到我好像不大介意不貞的女人,Candy 便放大膽子,不時數她的情史我聽,如她所說屬實,她又真的有不少相好,而這些人,又大都可以稱得上為鑽石王老五,他們未必是名門後代,含著銀匙出世的公子輩,但無可否認他們確實是新的一批鑽石王老五 —— 他們是一群金融、股票炒家。Candy 丈夫的職業和外匯有關,自然就認識了不少這方面的人士,而 Candy 近水樓台,因利成便,也就乘機搭上其中一些炒家。
聽 Candy 說,有些他們只拿著十幾廿萬,有些則拿著幾百萬起家,他們每人都有一副私人電腦接駁到全世界主要的外匯、金融、股票市場。當開工廠的、做出入口的人,做到要生要死、汗流浹背的時候,這群「鑽石人」只需舒適地坐在家中書房,望著個 monitor,不時按下 keyboard,據說就可以按出億萬身家!而這些人大都不超過四十歲。
當然他們其中很多是已婚人士,但亦有不少是離婚的、分居的、甚至未婚的,他們入住 service apartment,身穿裁剪得無懈可擊的意大利西裝,楂開篷積架,另加一架保時捷,當他們不在房中按扭的時候,會去打網球、打 squash、健身、上 club(白天上 social clubs,深夜上 night clubs)、星期日駕遊艇出海,享盡真 yuppie、假 yuppie、半 yuppie 夢寐以求的享受,過盡那個「女人冇份飲」的白蘭地廣告系列所宣揚的生活方式,但其中一個廣告,伍詠薇自我陶醉地望著鏡頭,說她男朋友擁有的,樣樣她都有份,這一點我就覺得有點與現實不符,要想佔這些鑽石王老五一半的身家?你想吓好喇。
他們無疑是所有未婚女性的白馬王子,我亦相信女孩子遇上他們十居其九都會投懷送抱,自動獻身,甚至連夜總會小姐也爭住免費和他們上床,但無論這群女孩子是什麼身份,她們都有著同一目的,就是要釣金龜,而結婚,正是這群鑽石王老五所極力避免的,因為一旦結了婚,「鑽石王老五」myth 也就隨之而消失,他們再見不到一班女孩子爭個你死我活的熱鬧場面來加添他們的自大狂,所以鑽石王老五是不敢和女孩子來往得太密切的,不敢給他們太多的憧憬,但即使這群王老五真的是用鑽石鑄造,他們始終都有生理需要,和 Candy 鬼混就真是無牽無掛。
首先我得承認,Candy 的姿色實在不弱,作風又有外國人的豪放,而最重要是和她搭上絕不需要擔心麻煩會上身,因為 Candy 仍未去到公然和人鬼混的地步,她處理這些婚外 …… (既不是戀,又不是情,我實在不知應該稱之為婚外什麼才好),也是十分」、山和謹慎,那個「熱愛東方文化」的丈夫亦懵然不知,我呢,作為一個局外人,只要不惹到我身上,有時聽聽 Candy 講這群「優秀」份子的所作所為,也是消閒方式的一種。
像今個星期六,我的 Charles (他比男友親密,但又不是我註冊丈夫,應該怎樣稱呼才對?)去了打高爾夫球,我對這種要花長時間的慢性運動沒有興趣,便相約 Candy 逛公司,晚上再和 Charles 會合。我們去到 Pacific Place 的連卡佛,才發覺西武百貨已經開張了,怎麼它事前一點宣傳也沒有?難道真是怕了釣魚台事件的影響,會有人放炸彈?
Candy 對日本百貨公司文化沒有什麼認識,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她家裡的佈置是美國 colonial style 的,但我,每次出門去北美都要停留日本吃喝消費一番,一見到西武,怎會不摸入去先睹為快。
至於我的觀後感怎樣,我不想多說,講它好就等於免費替人宣傳,講得差,它又分分鐘會告我毀謗,我唯一要提的是它的面積,比起西武在池袋、涉谷的主店要小得多,少了那種行極都行唔完的快感,但在寸金呎土的中環,我們還苛求什麼?
當我仔細觀看那些精緻,但再不能帶給我驚喜的貨品時,百無聊賴的 Candy 竟留意到一項特殊現象:
「For heaven's Sake!Mary,你睇吓,行呢間百貨公司慨男人,個個都紋眉架!」
她不講猶自可,一講我再往四周一望,就馬上察覺到這個驚心的景象,怪不得我一入這間百貨公司,已覺得有點不妥,現在才明白,原來我們是處於一群紋眉男人之中!Candy 說「個個都紋眉」是言過其實,但是紋好是畫好,無論我放眼過去那一個方向,都看到一定數目的非天然粗眉男人。
我真是愈來愈不瞭解男人,從幾時開始,紋眉之風由女人吹到到男人身上?我記起我也曾零星地接觸過一些紋眉男人,我以為他們只是莫名其妙的極少數,但現在我已開始懷疑他們真的只是極少數嗎?如果是,為什麼在這個星期六下午,這群極少數會集體地湧入西武?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