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望夫石 of Fitness Club
星期日早上,Jan 又打電話來要我陪她做 workout。
「你在家對住 Jane Fonda video tape 做不成嗎?為什麼硬要去 fitness club?你又不是 Martha,想借機去見那個 banker from Seattle。」我對 Jan 這個 offer,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一個星期六已經做到我一隻嘢,星期日還要去活受罪?況且,到目前為止,我的 body 仍挺好的,用不著 workout。
「你真是一個頑固的女人,keep fit is a fad,現在有哪一個人不 belong to a gym?你身材好,更加要保持住,要不然將來走了樣,你就後悔莫及,信不信由你,連 Mimi 都 join 了我們的 club。」Jan 仍在熱心地向我推銷她加入的 club,不知她有沒有收佣金。
「For Heaven's sake,Mimi 入會做什麼?」連這個五呎一吋的 little housewife 都來趁熱鬧,真是有點令人出乎意料之外。聽說最近她和丈夫的關係又有好轉的跡象,他對她好了很多。她猜測 Frank 已撇了那個女人,今回她真是還得神落了。
Mimi 也算得上一世夠運,我們早已睇死她這段婚姻再沒有挽留的餘地,前些日子她去美國散心,回來時發覺她的衣服竟被人穿過,把她氣得半死,她大叫:「我嘅 Joyce 衫,件件都唔少嘢,現在被那個衰人著過,忍痛都要丟晒,免得在衣櫃裡發臭。」
但想到那些價錢,她結果還是捨不得丟,唯有折衷拿去乾洗一次,繼續穿出來見人。
不過我們都替 Mimi 難過,丈夫出去滾還滾,買什麼東西給那個女人都好,怎可以帶她回家挑自己老婆的衣服穿,這個丈夫實在太寒酸,而那個女人又未免太傻了,用幾件不屬於自己的 Joyce 衫就可以哄到,她的 IQ 去了哪裡?
回頭說阿 Jan 的提議,我反正沒事做,經不起她再三游說,便應承了她,再去 fitness club 玩多一次。
我們把車停在 Star Ferry,行出來的時候已開始見到一堆一堆的菲律賓女傭,去到皇后像廣場,更被那奇景嚇到目瞪口呆,我以前在星期日很少來中環,所以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只是聽人說過,現在親自目睹,才不由我不信,原來這些菲傭真是多到像蝗蟲一樣佈滿整個廣場,有些聽 cassette,有些看鄉下雜誌,有些席地野餐,有些互訴心事,有些則圍住個菲律賓仔,如獲至寶。
中環天星小輪停車場
「我真想知道她們的 sex life 是怎樣的。」Jan 看到這個陰盛陽衰的情況,有感而發。
Come to think of it,我也覺得這確是個問題,不過我在言談方面向來都比 Jan 保守,不想肆無忌憚地公然研究別人怎樣解決她們的生理需要,所以曖昧地回答:「I'm sure they can found their own way。」
「But how?」Jan 竟然繼續熱列討論這個問題:「她們這些熱帶人種,特別需要 sex,香港的菲律賓男人又不多,就算有那一小撮,也必定是水鬼陞城隍,醜樣到死都吊起來賣,these poor girls ……」
「So what is your conclusion?」我很想知道她的答案,Jan 對性的看法往往出人意表。
「Lesbianism is too sophisticated for these people。」Jan 好像很有心得的說:「My conclusion is —— 香港那些工人、三行佬想識佢哋好易,and also beware of your own husband。」
講到這裡,我突然又覺得我們的談話內容太肉麻,我記得幾年前香港女人的言談舉止仍是相當的保守,但近來我已察覺到周圍都有很大的變化,Jan 這類豪放派不說,連 Martha 這種淑女型也追男人追到出面,至於那些低下層的女人更不用說,我們公司那個 shipping clerk Stella,未婚前是楚楚可憐的一個小家碧玉,現在和男同事及那些 messengers 講鹹濕嘢的勁度,真是令人作嘔,最近有一次我中飯提早回寫字樓,竟發覺她公然翻看《龍虎豹》。對住這些女人我真是要寫個「服」字。
其實這些菲律賓工人也是很值得同情的,她們拋夫棄子,離鄉別井,不外是為求一千幾百一個月,再看我身旁的阿 Jan,她的外形,除了衣著夠貴之外,其他方面和那些菲傭有什麼分別?—— 皮膚同樣的黑、同樣的粗糙,但 Jan 要錢有錢、要鬼有鬼,這就不能不怪造物主不公平了。
星期天,fitness club 的人不多,不見 Martha,卻見到 Mimi 成套武裝坐在那裡。Jan 在那兒很活躍,她教我做那些器械,自己也十分搏命去做。
反觀 Mimi,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參加,她一點也不像 sporting type,休息時間多過做,簡直浪費時間。
「你知不知道 Mimi 為什麼參加?」Jan 向我展露一個神秘的微笑,然後向前面一指,「Look。」
我一望發現原來 Mimi 的丈夫 Frank 剛進來 workout area,我現在才明白 Mimi 山長水遠來中環做 workout 的原因:她的丈夫入了會,而她為了防止他有任何新的 acquisition,所以便實行死跟政策,自己也跑來這裡活受罪。
「很多時放工後我都在這裡碰見 Frank,」Jan 告訴我:「He really works hard。」
「How about Mimi?」我問。
「Frank 到的日子她必定到,but she mostly just sits around,doing practically nothing。」Jan 向我擠了一個鬼臉。
我笑笑地 comment:「So we may as well call her the 望夫石 of fitness cl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