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做 Work Out
I'm still gorgeous。
這是我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自己後所作出的結論。
我已很久沒有試過像今日這般 intensive 去端詳自己的面孔了,每天都是如此忙碌,一起床就趕著梳洗上班,期間當然少不了做一輪複雜的潔膚、護膚、潤膚、緊膚手續,然後又要上妝,雖然一直都有照住鏡子,但留意的盡是眼線畫得均不均、口紅有沒有塗過界等,哪有心情和時間去細看自己的氣息和面部變化 —— 老實說,衰老過程還是盡量少去理會為妙。
如今,我每天辛勤的保養工作顯然沒有白費,像今日,一個明媚的星期日早上,我心血來潮,把冷氣關掉,打開窗門,讓晴朗乾爽的秋天闖進房間,然後對住鏡子來一個大特寫 —— 快三十歲了,我發覺自己仍是那麼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比起現時十八廿二的女孩,我的嫵媚更多添一份成熟和高雅。當然,那些又青春又靚又勁的後生女,我怎樣也再鬥不嬴,幸而能得八十九十分的後生女,照我觀察所得,人數並不算多,而且她們大部分仍未懂得如何去充份利用自己的天賦,所以像我們這些超齡少女,仍能立足,在找老公這個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即使冇市也依然有價。
說起來也奇怪,最近我變得不怎樣著緊找對象,但那些男人反就一個個來打我主意,人往往就是這般賤,當你想的時候冇人到,當你不想的時候,他們就排隊來。
不過愛神不止祝福我一個,連 Martha 這個苦悶的女人和那個 Roy Lee 結果無疾而終之後,最近也好像交上了好運,可能終於會來個大突破。
事情是這樣的,Jan 近日經常游說我們參加 fitness club,一齊做 aerobics,又說在那地方才有機會識到人。一聽見「識人」,我已有了戒心,我真不想別人誤會我參加這些健身會的目的就是想「識人」;意想不到的就是當我還十五十六下不定決心的時候,Martha 已經一聲不響加入了,可想而知,這個可憐的女人是多麼 desperate!
不過最難以置信的是她入了會不到一個月,已開始有收穫!
上星期 Jan 逼我去參觀她們的 club,之後我們三個人就過去對面 Culture Club 吃壽司,Jan 仍死心不息「逼」我入會。
曾在畢打行樓上的 Culture Club 是新派日本餐廳
「那地方就最啱你,一味多鬼佬。」我不以為然地贈她一句。
「唉,鬼唔知道咩,但十個有九個都係老面孔,n 年前已經見過 n 次。Frankly,錢小姐我真係一心一意嚟 keep fit 架。」
「其實那地方中國人也不少,你剛才不是見到很多嗎?」Martha 也來加把口,提醒那裡有很多機會。
「小朋友我就見到不少,但有番咁上下來頭的就似乎欠奉,究竟你們的 club 是不是收得很便宜?怎會引來一大班文員?」我要 snobbish 的時候,我可以很 snob。
「便宜又不算,起碼 banker 最近我才識得一個。」Martha 不甘示弱,開始透露她在 fitness club 的「輝煌」戰績。
「Why don't yout ell us about it?」我知道 Martha 急不及待要告訴我們,便先將凍 sake 倒滿她的酒杯,等她乘著酒意,講個痛快。
「Well 他是個美國人,from Seatle,才廿七歲,叫阿 Brad,來了香港不到半年 ……」
「What!」Jan 瞪大眼睛,好像錯過了什麼寶藏似的,而又不禁對 Martha 的本領,要重新作估價。
原來上次 Martha 想練器械,這位阿 Brad 指點她,大家談起來,一下子便搭上了,做完運動之後還一起去 Dutch Kitchen 喝咖啡,大家談得相當投契,Brad 更提議下星期一起食 lunch。
「He'll call me to confirm。」Martha 甜甜地說。
跟住幾天我一返到 office 就收到 Martha 的來電,纏住我和我討論這位我從未見過的阿 Brad,問我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confirm 食 lunch。
「Of course not,」我真是給她氣死:「如果他真的有興趣,他一定會打電話來約你,你急什麼?」
但等了幾天,Brad 仍未打來,這個美夢、這次幸運,似乎已開始變質。
「他說是這個星期約我的,我好不好找個藉口打給他?譬如問他幾時再去做 exercise。」
「No!」我的答案很 firm,即使我幫不到 Martha 找老公,起碼也要維護她的尊嚴。
可是 Martha 仍不心息,等一下子又打來問:
「我應該在星期二下午打給他,還是星期三上午?我想過了,早些打給他,好像 casual 些,如果到星期四才打,就顯得我已等了很久,等到等不了然後 out of desperation 打給他,你認為怎樣?」
「You are desperate all right,Martha!」我心中有氣,氣她如此不爭氣,但無可否認,從中我又得到一絲快感。
結果仍是 Martha 打電話給他。
「But he sound quite cheerful on the phone,」Martha 仍替自己的所為辯護:「他約我星期五食 lunch,到那天再 confirm。」
「還要再 confirm?」我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老實講,我並不睇好這段情,如果你緊一個人,怎會不預先約實,要等到最後一分鐘才 confirm?而且,他為什麼成個 weekend 都唔約 Martha,而塞她在星期五 lunch?他星期六、星期日做什麼?不過我不敢把我的分析告訴 Martha,怕影響她的情緒,我唯一的建議,是叫她把握機會,約 Brad weekend 見 —— 假如那個 lunch meeting 是順利的話。
不幸被我言中,星期五早上,Martha 有電話來,她的聲音顯得很無精打彩,低聲說:「冇喇,冇喇。」
原來早上她要跟波士去開會,所以一早打電話給 Brad,滿以為約定時間中午見,誰不知 Brad 說要「reschedule」過這個 lunch appointment,而且沒有解釋原因。
「跟住我賤到問他週末怎麼樣,有沒有時間 ……」
「他怎樣說?」我真不敢想像這個電話的結局,心中只好輕叫一聲「poor girl」。
「他說:It's dangerous,Martha,just like skatting on thin ice。」
他是什麼意思,我實在摸不著頭腦。
原來,Martha 漏了一些最重要的細節沒有告訴我們,Brad 那天在 Dutch Kitchen 曾對 Martha 講「he knew a girl」。
So that was it。但 Martha 以為自己還有一線希望,所以並沒有即時鳴金收兵,我一直以為只有 Jan 才這樣熱衷於鬼佬,想不到原來 Martha 都不介意,究竟是她急起來,實行有乜要乜,抑或一九九七問題令到她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據我所知,Martha 並沒有因為一次 reschedule 就放棄,她還想 reschedule、還想lunch,而阿 Brad 始終都 manage to postpone。男人,當他不想的時候,你實在拿他沒法子。
後來我問 Jan 那個阿 Brad 究竟是不是很好。
「分數肯定有,但係唔係高成咁我就唔敢講,不過他在那個 club 十分活躍,識唔少人,見女人就 say hi。」
「你呢?他有沒有打你主意?」我笑著問
「如果不是 Martha,我首先就會打他主意,但 for Martha's sake,我才不理他呢,you should have seen 他若無其事和 Martha 打招呼那種『友善的神態』,他可以在一個 session 和 Martha 講四五次 how you doing。」
「Martha 怎樣反應?」我知道無論 Martha 的反應是怎樣,我都會有一絲快感。
「還有什麼反應?唯有大方地 put on a bitter sweet smile,含笑飲砒霜,繼續做她的 work 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