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ly Moved
「I'm deeply moved!」Jan在電話說。
「What?」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和她吃中飯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語無倫次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錢瑪莉,I'm deeply moved,」Jan 的聲音很激動:「我收到一封信,一封我 admirer 寄給我的信。」
「嘿!你也有 admirer?」我懷疑 Jan 會不會是小題大做,將一封普通的信誤認為情信。
「我不知那個是什麼人,但他卻知道很多有關我的事,連你也有 mention 呢!」Jan 在那邊大叫大嚷。
既然 Jan 講到這麼重要,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一回事,於是放工後我們又相約在 Clipper Lounge 見面,自然又少不了 Mimi 的份兒。
東方文華酒店内的 Clipper Lounge
Jan 坐下叫了杯 Scotch on Rocks 之後,就將一個信封擲在抬上,我和 Mimi 都想搶來看,結果由我來讀,信封面寫著「To Miss Jen」,然後又再三 underline 了 personal 這個字,Jan 說她公司的同事發現這封信從門隙「攝」入來,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Jan,容許我這樣稱呼你嗎?我雖然從來沒有和你講過一句話,也沒有和你點過頭,但我已感到和你好像很熟絡,像老朋友一樣。你和我之間,可以說,是有著很多的差距,但在某些地方,我們也有共同之處,譬如,你和我都經常到置地廣場。
威士忌加冰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去年的六月,噴水池畔正擺了一個好像叫什麼獅子會的圖片展覽,那天你穿了一套七彩鮮艷的服裝,站在自動電梯徐徐下降,就像一個女神下凡一樣,你看也不看四周的環境,就昂然闊步踏了出來,你那攝人的風度,令到我整個中午都不能平伏心中的波動。之後很多時在中午,我都在置地廣場見到你,有時你和一些外國人一起行,我猜他們大概是你的上司或客人吧;有時你又會和幾個打扮趨時的女人結伴同行,有說有笑。有一次我見到一個穿黑斗篷的女人在你背後大叫一聲「Jen」,我才知道你的名字,我覺得連你的名字也是那麼特別,當別人叫「Jenny」的時候,你倔強地只要一聲「Jen」,好一個「Jen」小姐。
不過我最喜歡還是你一個人的時候,你給我的感覺是很獨立,很多時我見到你進入那些精品店買時裝,和那些售貨員很熟絡的樣子,大家有說有笑,我又覺得你的個性隨和、友善、不擺架子,當然無論你是怎樣友善,我都提不起勇氣自我介紹或者和你打招呼。有一次我和你在置地廣場迎面碰見,我緊張得低下頭,而你則繼續大步前行,當然你並沒有留意到我這個人,但不要緊。
八九十年代中環置地廣場的面貌
我寫這封信給你的目的,只是想把我心目中對你的仰慕用文字表達出來,我不敢奢望你會和我做個朋友,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配不上你,如果你看完這封信之後,不介意我對你付出的感情,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最後我要感謝你充實了我很多個中午,雖然我不是時常都見到你,有時一連幾個星期都沒有你的蹤影,但當你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又覺得我心底焦急的期待完全是值得的。
祝你永遠快樂。
你的仰慕者上
「Jesus Christ,how fascinating!」Mimi 忍不住驚嘆起來。
「可不是嘛,我也不知自己有什麼好,會令到這位仁兄日日在 Landmark 等見我,又唔見佢等那個穿黑斗篷的女人?」Jan 好像很神氣的樣子。
「黑斗篷?錢瑪莉,是不是你那件 Castelbajac?」Mimi 又來多此一問。
八十年代名牌 Castelbajac
「I wonder who he is。」Jan 在自言自語。
「總之就唔係鬼佬,」我有點冷嘲熱諷,「看來多數是個洋行小職員,or maybe a postman, or even a messenger。」
「無論他是什麼人,我都會很感動有人這麼留意我,成大半年,I think he's really serious about me。」Jan 繼續陶醉。
「I'm sure he is,」我忍不住又插嘴:「但有什麼用?應留意的就唔留意,這些唔等使的人猛留意你,結果還不是浪費大家的時間,萬一他是一個心理唔正常的人,豈不更糟糕?」
「怎會呢?寫得這樣真誠的信的人可能真的是一個小職員,但絕對不會是變態,我說下次 Jan 行過 Landmark,一定要好好留意四周的人,看看有沒有一個眼神含情脈脈的人,然後對他笑一笑,算是個 acknowledgement。」Mimi 想得很周到。
其實好奇心哪個沒有,雖然不關我事,但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神秘人物的身份。幾天後的一個中午,我剛從 Krizia 看完新貨出來,猛然醒起這位「Jen」的仰慕者,便行到欄杆處往噴水池望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但中午的 Landmark 是何等的擠擁,噴水池四周佈滿密密麻麻的人,細到像螞蟻一樣,又怎分得出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