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十六

 
 
這幾天忙得要死,我的秘書 Phyllis 請假結婚,她一不在我就亂到一塌糊塗,波士的秘書 Myrna 已經幫我聽電話、take messagemake appointment,我不好意思叫她替我打書信文件,只好拿來自己慢慢做,心中希望 Phyllis 快些回來。
 
 
其實 Phyllis 才不過廿一歲,就急不及待去結婚,都唔知為乜。我以前廿一歲的時候真是想也沒有想過結婚這般「遙遠的事」,老是告訴自己:到廿五歲才算吧!然後我就繼續去享受青春帶來的種種好處,後來遇上 Andy,拖下拖下,節外生枝,直到如今早已過了deadline,竟仍然是依然故我,嫁唔出!唯有苦笑地安慰自己一句:要求太高,無法找到合格人選。
 
至於鄭祖蔭,他,除了一點點,不是已經有了我所要求的一切? lookscharacterStyletastephysique,以及最重要的 wealth!你叫我怎樣去解釋他?解釋我們目前這種似是而非的關係?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如果鄭祖蔭下定決心成家立室,他必然會找我。剩下的問題:他究竟要等到幾時才會下決心?
 
忽然我又想到他三個姐姐!他是不是受到這幾個 possessive 婦人的阻力?為什麼他總是那麼懦弱?好像小說裡面的三少爺。
 
然而,在我工作最忙碌的當兒,我竟收到他的來電,約我當天晚上去 Tai Pan Grill 吃飯,本來 Jan 已經約了我去打 tennis,但為了鄭祖蔭,我馬上找藉口推了她,跟住還要打電話去九龍塘會取消場地。
 
九龍塘會網球場
 
不過這一切麻煩都是值得的,在 Tai Pan Grill,當我剛吃完 smoked salmon 的時候,鄭祖蔭竟把一個小小的首飾盒放在我面前。
 
Tai Pan Grill 位於 Marco Polo Hong Kong Hotel 六樓,現址已改為西村日本餐廳 (as of 2014 年)
 
It's for you。」他柔聲說。
 
我的心在卜卜跳,眼前的光景不就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我知道我會打開首飾盒看到裡面的鑽石戒指,然後鄭祖蔭會情深款款地望著我說:「I guess you know how I feel about you. Mary, will you marry me?」
 
Yes Yes Yes
 
我迷迷惘惘地打開首飾盒,裡面是一片很精緻、用碎鑽鑲成的別針。當時我的腦海依然是一片雲,我完全失去了預測下一步將會發生什麼事情的能力。
 
 
To show my appreciation,我希望你喜歡。」他說。
 
「多謝你,我真的很喜歡,」我由衷地回應:「But you know you really don't have to do this。」
 
我的錢都是花在衣著上,對首飾可以說毫無認識。
 
接著,鄭祖蔭告訴我一件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下個月初我要去 Mauritius 搞我們那邊生產線的一些事,可能要四五個月後才回來。」
 
我聽了心裡馬上沉了下來。
 
I'll miss you then。」剛才的歡欣已退了一大半,但我仍隱約感到一線希望。
 
I've been thinking,」他本來望住我的眼睛忽然轉去關注在他面前的 roast beef,輕輕說:「May be you could come with me。」
 
接住他繼續講,在那邊我們可以住一間大房子,過些寧靜、優遊自在的生活。
 
毛里球斯的首都 Port Louis
 
他又說:「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自私,but I really need you there,而且你也可以get away from it all。」
 
整個晚上我們都在討論這個問題,鄭祖蔭打算他先去,我則遲一兩個星期再出發,待他先整頓一切,他又告訴我很多有關那邊的情形。
 
我答應他會考慮。
 
本來得到鄭祖蔭這個 offer 我應該感到喜出望外,但我心裡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例如,他始終沒有提出結婚,我跟他去 Mauritius 只不過是同居關係,而且我一去就幾個月,目前這份工肯定要辭掉,然則幾個月後又怎樣?我可有把握能在這幾個月之內令到他娶我?老實說,我真的不敢誇口話得,但我又實在很想和他在一起,離開香港這是非之地。
 
我的心可煩透了,一回到家就馬上撥電話給Jan聽聽她的意見,電話無人接時我才醒起她因公事上了大陸,怎麼她臨走前也不講一聲,我又打電話給 Mimi,她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搶住和我「八」:
 
「那天怎麼你不跟我們去看西城秀樹?那個阿 Jan,真是什麼儀態也沒有,幾廿歲人,在現場興奮到大叫大嚷,大聲到好似俾人強姦咁。」
 
                                                                                              西城秀樹
 
我沒有心機和她閒聊阿 Jan 的叫聲,開門見山,一五一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她,想聽她的想法。
 
Mimi 是百分之百反對我跟鄭祖蔭去 Mauritius,「他和你去,只不過是利用你去發洩罷了,好心你唔好咁賤啦。」
 
我倒不相信鄭祖蔭是為了發洩才要求我跟他一道去,但他為什麼不正式一些?我真不明白。
 
「喂,究竟他幾個姐姐知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是他不想被他的姐姐知道你跟他一道去?」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先前我怎麼想不到!難道鄭祖蔭真的是偷偷摸摸運我過去?我決定試探他。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他,大家聊了幾句風花雪月之後,我就問:「Jo,我不想自己一個人坐十幾個鐘頭飛機,太悶了,反正是去,我寧願和你一起出發,好嗎?」
 
果然不出所料,電話那邊似乎有點不妥了:「那 …… 那不大好吧,先 arrange ……我想 …… 先搞掂一切,才接你過來。」
 
What can you possibly 搞掂 in one or two weeks?」我一氣之下,便將電話掛上。
 
這個人,究竟當我是什麼?為什麼他怕姐姐怕到這樣?我才不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如果他不敢將這件事公開,就算數。
 
今回我決定拒絕鄭祖蔭,for whatever price I have to p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