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尋常的事

 
 
我一向都很討厭二月,因為農曆新年通常都是在二月,更不用提那令人又愛又恨的 V Day 情人節!
 
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未曾試過一個真正令自己滿意的情人節。首先,和我不算太熟的男朋友永遠都提不起勇氣在此重要的節日約我,敢約我而我又答應的,無論他把那個約會搞得怎樣羅曼蒂克,事後我總是覺得仍然欠缺些什麼似的。故從不曾真正滿足過。
 
 
不過可幸的是年紀大了,對於這些節日亦跟著變得愈來愈不留心,現在我已不在乎有沒有人約我,話之佢死,只要鄭祖蔭以後能夠對我熱情一些,就算他在情人節和 Jackie 胡天胡帝,我一點也不妒忌,all I'm after is some action from 鄭祖蔭,no matter at what cost!
 
不過公司最近倒發生了一件不尋常的事 —— shipping dept. Stella 沒有返工,請病假,不過據同事說她是服毒自殺,入了醫院!
 
這幾天,公司的職員經常竊竊私語,似在討論 Stella 的事。有人說她的丈夫在外面收埋一個女人,Stella 受不住這個打擊,一時激動就自殺。本來 her misery is definitely not my concern,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於是我在一個中午請了我的秘書 Phyllis 和我波士的秘書 Myrna 去大會堂 Theatre Cafe 吃飯,專程打探 Stella 事件的前因後果。
 
在大會堂的 Theatre Cafe (現名 Maxim's Cafe)
 
我的秘書 Phyllis 才廿一歲,在聖心 Commercial 畢業之後跟我已有兩年多,她對我可以說佩服到五體投地,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即使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亂學,也都默默藏記心裡。本來有一個立志要做你第二的人跟在左右,是一件很討厭亦甚有威脅性的事,可幸的是 Phyllis 在外型上,和我完全相反,就算她的衣服全在 Pink House 買,也幫不了她什麼,好在她總算有自知之明,與其無法做到錢瑪莉,她就選擇了做錢瑪莉的崇拜者,而我亦樂得有一個近身,可以說我和 Phyllis 的關係是百分之百主僕。
 
Myrna 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如果 Phyllis 是一個不入流的錢瑪莉,Myrna 只是一個不入流的 MarthaMartha 能夠以一個女秘書的身份打入我和 JanMimi 的圈子,雖然不時給我們糟質,但已顯出其不簡單。Martha 的「怨」有一份傲氣和堅持,起碼能予人一種感覺,她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的蓄意選擇,而 Myrna 只不過是個毫無品味的老處女,一副印上 CD 的眼鏡也補救不到什麼,她的怨是走頭無路的怨,所以一有機會她就用一種怨毒的神情去講閒話,以談別人隱私去發泄心中的不快。我知道她對我一向都沒有好感,但我亦不難察覺到,當我說請她一起去吃中飯時她那沾沾自喜的表情,以為憑一頓飯就可以從此提升到我的行列!
 
 
當然,我不介意把我的光芒借她一兩小時!
 
在餐廳裡起初我先和她們閒聊公司的瑣事,不過沙律仍未上的時候,我已經技巧地把話題扯到 Stella 的身上,馬上,我就嗅到興奮的氣氛。
 
「她的丈夫好像是在一間工廠做買手,可能近來有得收黑錢,發了點小財,賭錢賭到唔清唔楚,又去滾女人,最近好像被一個撈女搞上咗身,簡直當個老婆冇到,而 Stella 又大了肚,激氣起上來,就想到嗰頭 ……Myrna 口沫橫飛,講到興高彩烈。
 
Phyllis 又在旁邊加把嘴:「這幾個月見到她就可憐,大了肚仍瘦到一條柴,終日愁眉苦臉,又不肯向我們傾訴,自己苦在心,做事有心機。我都未見過一個女人廿幾歲就會老成咁!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女人一結咗婚就老得咁快。」Myrna 借機慶幸她的免疫。
 
Stella 的丈夫如此風流,究竟他是不是很 charming ?」我對她的丈夫毫無印象,根本忘記了有沒有見過。
 
「如果叫我同佢一齊我寧願唔嫁,又肥個樣又鹹濕又鬼祟,睇見都作悶。」Myrna 似乎又講得言過其實一點。
 
「我真不明白這些人,環境不算太好,人又不標青,怎麼不好好安份守己,養妻活兒,還要出來搞三搞四,他們哪裡來這些多餘的錢?」我忍不住爆出積在心裡面很久的疑問。
 
Mary,男人衰起上來唔使揀時間表皪。」Myrna 把自己當做男人的權威,還直呼我的名字,真是豈有此理。
 
跟住她們又告訴我一些 Stella 在公司心神恍惚、背人流淚的各種大小事件,我覺得不夠戲劇化,所以也沒有心機聽,最後她們說一查到 Stella 住在什麼醫院,就會聯袂去探望她。
 
Count me in,我也去。」對下屬關心是我們做主管應有的責任,我不介意花上一兩小時去做些親善工作。
 
這頓飯並不算特別過癮,但最意想不到的是好戲還在後頭。
 
晚上我剛做了mask,躺在床上,突然收到 Mimi 的電話,從她的聲音聽來似乎事態嚴重。
 
「猜我今日下午見到了誰?
 
我已經猜到一定是鄭祖蔭或 Andy:「在什麼地方?
 
「觀塘。」
 
……
 
「開源道。」Mimi 慢條斯理地說。
 
「你見到鄭祖蔭。」我第一次碰到鄭祖蔭也是在開源道,他坐在他的 Triumph 裡面。
 
「對,我從廠駛車出來,見到他穿上一套 bright colour jogging suit 在街上慢慢行。」
 
他這樣出現在觀塘倒大出我意料之外,一時間竟答不上話,便隨口問:「是 Fiorucci bright?
 
 
No! factory brightto be exact。而且他真的行得很滋油,漫無目的,嚇到我不敢叫他。」
 
噢,老天,我真的再也不明白這個世界了 —— 鄭祖蔭穿了套 factory bright jogging suit 在開源道一個人慢慢行,我可以推算到些什麼出來?
 
我愈想愈驚,愈想愈心寒,這個鄭祖蔭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La Renaissance 的鄭祖蔭和現在 Mimi 形容那個在觀塘的鄭祖蔭,忽然讓我想起電影裡面那些精神分裂的人 ……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