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遊埠
在報章上寫娛樂稿的人總是喜歡說:「影圈裡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
其實豈止影圈,可以說世界上根本就無「永久」這回事。我和 Andy 鬧翻,以為會從此傷心一輩子,想不到才隔幾個月,哀傷已經沖淡了許多,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雖然現時尚未有另一個 Andy 闖入我的內心,但我亦不愁寂寞。那次我們一班人去假日酒店看意大利時裝表演,除了 Simon 之外 (Jan 笑說他只是半個男人),整張枱都是清一色女性,個個扮到好像要和天橋上的模特兒鬥靚,令全場為之側目,好不威風。所以說,即使沒有男人,我們只要具備足夠的信心,也一樣可以轟轟烈烈地生存,實在沒有著急的必要。
上星期,沙田第一次賽馬,Jan 不知在什麼地方拿到特別貼士,大有收穫,請我們在這個週末去她家吃大閘蟹。
Jan 和一個鬼妹在摩星嶺合租了一個單位,差不多一千呎,算是不錯了,吃蟹那晚,鬼妹不在,我們正好可以為所欲為,大癲一輪。
我發覺今年的大閘蟹來貨比去年多,又較肥大,價錢方面也沒有起多少,相當抵食,加上 Mimi 帶來兩瓶白酒,我們都吃得津津有味,每人三隻也意猶未盡。
Jan 最近和一個鬼佬行得很密,在席間,趁著三分酒意,我們乘機問她事情的進展。
「Well,」Jan 一面挖蟹膏,一面喝酒,一面回答:「You know I'm basically interested in Chinese,但冇 Chinese 要我的時候,我就不得不退而求次,鬼佬都執番個。」
「Jan,其實以你的個性,還是適合鬼佬多些,我敢說中環的後生仔大多數都會被你的大膽作風嚇怕。」Simon 一本正經地說。
「對,」Martha 跟著插口,「雖然近年來有不少留學生從外面回來,個個好似好西化,但我發覺其實目前 young executives 的思想仍然是相當 conservative。」
這大概是 Martha 多年來在中環觀察 young executives 的心得,不過出自她口中,就變得有點滑稽;講保守,試問有誰比得上我們這位從不敢採取主動的 Martha?
老實說,Jan 這位鬼佬男朋友已算是不錯了,單身,年紀不大,才三十多歲,樣貌不俗,人也算老實。當然,講到有錢則談不上,不過亦能勉強負擔得起 Jan 的揮霍,況且他公司替他在列提頓道租下一層二千多呎的房子,每個月單是房租已省不少,這種人嫁得過有餘。
「玩還玩是一件事,講到嫁鬼,我總覺得有點 cheap cheap 地。」Mimi 似乎對異族通婚很不以為然。
「But I am cheap!」Jan 實行掀爛塊面,什麼都講出「What have I got to lose anyway? I'm not 朱玲玲,that's for sure,而且嫁鬼最方便不過,大不了就離婚!」尚未結婚已經打定離婚數,也許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悲哀。
朱玲玲下嫁霍震霆的婚禮照
不過整晚最令我難過的,是她們個個都沒有問我的近況,以前我們每次聚首,Jan 和 Mimi 一定會問長問短,想打探我和 Andy 好到怎樣,或者冷戰如何收科,現在他們大概不想令我難堪,放我一馬,竟隻字不提我這一筆。但是,他們的一番善意,反而加重了我的自卑感,我錢瑪莉豈會需要這些無補於事的同情?但我能說什麼呢?我絕不避諱談自己 no ties no strings,只是我不可能無端端在人前大講自己的近況,唯有忍住道氣,扮演一下可憐的角色,任由他們憐憫。
好在,我們的話題很快又轉到聖誕假期,我和 Mimi、Martha 決定去峇里島玩幾天,Jan 的愛情現正進展得如火如荼,自然不去,Simon 以前已去過幾次,所以今次也不參加。
峇里島上的 Sanur Beach
「單是幾個女孩子去那些地方,安全嗎?」一向戰戰兢兢的 Martha 又在擔心她堅固的貞節牌坊會突然塌下。
「當然不,」Simon 顯然在開玩笑嚇 Martha,「那裡的土人色膽包天,見人就追,你們要小心啊!」
「By the way,」Mimi 打斷 Simon 的話柄,問我們說:「前幾天碰到 Eric Wong,他有興趣和我們一道去,你們的意見怎樣?」
「如果他不怕我們成日『八卦』的話,I don't mind。」我沒有異議,Martha 當然也沒有異議。
其實我認識 Eric 已有幾年,是 Mimi 介紹的,不過他很少和我們玩在一起,大家不怎樣熟絡,所以我從來不曾提過他。In fact 我們是在同一幢大廈上班的,他在一間電腦公司工作,有時大家在電梯碰到也會打個招呼,只是永遠談不上三句,就說再見。他樣子不過不失,人倒挺老實,這次和我們一起去,做個伴,也很適合,起碼不會失禮人。
在文華東方酒店旁的 St George's Building 是錢瑪莉辦工的地點
「你們去到峇里島,一定要住 Bali Hyatt,靚到不得了,但個灘則不及 Bali Beach Hotel 的好。」Simon 作識途老馬狀,給我們很多旅遊貼士。
其實我去峇里島主要是想好好地鬆弛一下神經,我不打算遊什麼地方,只想躺在沙灘上盡情曬幾天,贏得一身 suntan 回港迎接一九八O年已經心滿意足。當然,心底裡我還期望有些突如其來的 romance,一個小小的奇跡。請勿誤會,我不是指 Eric Wong,把他交給 Martha 保管,實在最好不過。
但解決了 Martha 和 Eric Wong 之後呢?之後,誰會出現?那個在 Catstreet 咖啡座上、在 JAL 飛機上碰過的古銅色的男孩子?他的皮膚會是在峇里島曬黑的嗎?
Cat Street 是希爾頓酒店內的咖啡室,現址為長江中心
有時,我的幻想真是幼稚到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