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 正面衝突

 

 

中午在 Galley's,我碰到 Andy 和一位西人吃飯,他和我點頭打招呼,我立刻把握機會,揮手示意他過來。

 

                                                                     Galley's 就是在圖右當年全港最高的康樂大厦 (即現時怡和大厦)

 
「你等人?」他問。
 
Yeah,請公司的律師吃飯,他還未到。你怎樣了?忙嗎?」我想將話題盡量變得豐富些,但又似乎無法辦到。
 
「還是差不多,你呢?Simon 說你最近重新 pick up tennis。」想不到 Andy 仍有興趣調查我的近況。
 
Simon 真八卦,芝麻綠豆小事都講一大輪,但他並沒有和我講及你的近況呢?Why don't we have dinner tonight and you tell me all about it?」我一招打蛇隨棍上,看他如何招架?
 
Andy 沒有說不,但從他的表情看來,他顯然不大願意。
 
Come on,大家一場老友,吃餐飯也推三推四?」
 
Andy 正想回答,我的客人剛巧來到,於是我乘機不給機會 Andy 找藉口,馬上搶著說:「好,一言為定,我今晚等你。」
 
果然,七點鐘 Andy 就來接我去 Landau 吃晚飯。
 
                                                          已結業的 Landau's 餐廳位於銅鑼灣近波斯富街海旁
 
途中我們一直都是談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我不想一見面就馬上討論 Jackie,我要選擇一個適當的時機,在不損害他自尊心的情況下,才逐一指出 Jackie 的不足。
 
看著 Andy 駕駛時一片穩重沉默而又十分 relax 的神情,我更加強烈感到他是應該屬於我的;他身上那套深藍色西裝的 cutting 我曾經讚過不止一次,那件白絲恤衫更是我和他去瑞興揀的,還有那條棗紅領帶、那對漆黑閃亮的皮鞋都是那麼熟悉、那麼親切。不!我怎可能輕而易舉就給 Jackie 搶去我這幾年來悉心培養出來的 Andy?在餐廳中,有幾次我嘗試把話題扯到 Jackie 身上,但都給 Andy 輕輕掠過,我只好暫時談別的東西。我告訴他阿清想去美國一事,自從那次我拒絕替阿清寫擔保信之後,過了幾天他就辭職不幹了,我問 Andy 有沒有阿清的下落。
 
「聽說他已去了美國,不過詳細情形我也不大清楚。」
 
如果是真的話,這件事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嘿,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怎樣通過領事一關?」我有點不甘心。
 
「唉,現在的後生仔女是很有辦法的,你和我都管不了那麼多。」Andy 的語氣似乎有點感慨。
 
算了,他在美國也好、香港也好,反正現時他已失去了利用值,so as far as I'm concerned the case is closed
 
在我旁敲側擊、他左閃右避的情況下,那頓飯很快就吃完,可是我始終都未找到機會重點出擊。飯後他竟然不和我找個地方飲杯酒,就一聲不響送我回家,我心裡有氣,在途中也就老實不客氣,正面和他說:
 
「前幾個禮拜,Jan Mimi 她們碰見你同 Jackie,她們奇怪你怎會找個和你完全不配的女朋友。」
 
Andy 的眼全神貫注在馬路,對我的說話沒有作出反應。
 
「她們把 Jackie 說到一錢不值。」
 
Andy 仍然眼望馬路,沒有反應。
 
車內的氣氛有點緊張。
 
「我倒不覺得她怎樣,」我乾笑一聲:「I meanshe's all right —— at her level。」
 
Andy 仍眼望馬路,沒有反應。
 
我開始覺得自己闖了禍,於是立即嘻嘻哈哈地道歉,叫 Andy 不要怪 Jan 她們亂講說話。
 
他沒有出聲,一直把我載到大廈前面,把引擎熄掉,關好車頭燈,但他並沒有下車替我開門,他只是望著我,用一種既冷又定的神情和我說:「你以為你很懂得什麼是 beauty?」
 
為了一句說話就發我脾氣,Andy 你未免小題大做了,我心裡很氣,於是也不甘示弱,笑笑地說:「很明顯,judging from your choice of girlfriend,我的審美眼光的確比你的高明得多!」
 
Andy 顯然受不了我的嘲弄,光火起來:「You're full of shit!你和你那班豬朋狗友滿以為自己是權威,成日講那個有型、那個冇型、那個有格、那個冇格,這幾年我已經聽到夠了,你們所謂『靚』,只不過是作賤自己,千辛萬苦將自己曬黑,然後花五百元電個頭,買 designer clothes,還要拚命節食 …… 錢瑪莉,don't you find it absurd?」
 
 
我從未見過 Andy 如此激動,一時間我不知應該如何反應,心裡開始發慌。
 
「你們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what for?」Andy 的語氣開始變得柔和一點,「You're so damned stupid,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麼還不醒醒?」
 
他見我不回答,繼續說:「有時我真懷疑你的腦袋究竟想些什麼?你除了盤算怎樣將你每月的薪水 tastefully spent 之外,你還有什麼計劃?你有嘗試關心過別人?關心過我?沒有,你從來沒有理會我的喜怒哀樂,也費事分擔我的煩惱。問你自己,當我不如意的時候,你有沒有給過我一句鼓勵說話?Never,你根本不曾發覺,你只注重 whether I have the right look so that your friends can say 錢瑪莉有一個識著衫、好風度的男朋友。Tell me,我同你的皮鞋、手袋、汽車、衣服、suntan lotion 有什麼分別?Can't you seeI'm just one of your access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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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願聽下去,但 Andy 不准我走,他一定要我聽:「Jackie 也許在某些方面不及你,但至少她給我很多關懷和愛意,and I won't let you and your friends insult her that way!其實過去我對你怎樣,你是應該知道的,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等,希望你能改變過來,但每次你都令我失望。記得那次我們去睇樓,準備結婚後住嗎?你入屋第一件事就是掛住怎樣造多一些衣櫃來放你的東西,造一個酒吧去招呼你的朋友 …… In fact,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一天會有孩子?Or you're so occupied with living up your own image that you have no time for anything else in life?」
 
 
他還要繼續講下去,我說:「夠了,Andyjust let me go。」然後我返上樓,將自己關在睡房裡,哭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