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信
「Frustration! Frustration!」Mimi 在電話的另一端求救。
假若我和 Mimi 面對面,她一定不好意思如此坦率,但謝謝電話 —— 本世紀最偉大的解悶工具,在聽聲不見人的情況下,什麼大膽的說話也講得出口。所以說,夜深時份,搖一個電話給朋友,發洩日間積聚下來的苦悶,實在是最有益不過的心理治療。
當然,Mimi 是有理由苦悶的,不過今回不是 Simon 激她,因為她心目中自以為和Simon的「一段情」,早已不了了之。上幾個禮拜,她以前的男朋友 Ricky 從加拿大來港度假,Mimi 陪他到處玩、shopping,兩個人看落好到不得了,大家都笑他們舊情復熾,誰知後來 Ricky 慫恿 Mimi 投資溫哥華的地產生意,Mimi 認為 Ricky 利用她,目的是借她的錢去炒地皮,一氣之下就鬧翻了。
其實 Ricky 又未必是存心騙她的,很多人都說近年在溫哥華炒地皮很發,也許Ricky根本沒有不軌企圖,只是善意地向 Mimi 介紹一些賺錢的捷徑。不過,有錢女通常對追求她們的男士都存有一股戒心,對他們的「目的」特別敏感。
如今,Ricky 走了,沒有做到 Mimi 一分錢生意,Mimi 滿意了吧?:可憐的 Mimi,她工廠的生意蒸蒸日上,而愛情生活卻每況愈下,怎麼辦?
典型 70 年代香港的製衣廠
「其實愛情並不真是那麼重要,我覺得我從工作中一樣可以得到滿足。」Mimi 在發表她的論調,「當我搶了一個大客過來,當我開一條新 line,當我在最後一分鐘 meet 到 deadline 落貨,那種滿足感是難以形容的 ……」我一直耐心地聽著。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如此注重sex? Is sex really that important to you?」Mimi變得有點歇斯底里。
「喂喂喂,大佬,你在講什麼?」Mimi 燒到過來,我就要替自己辯護一下。
「Especially Jan,she is so cheap,she views everything in terms of sex,but sex is not all,I mean,there are so many other things in life waiting for us,如果我睡不著,I can always read a book。」
「或者打個電話給我。」
「That’s right。」
不知為什麼 Mimi 每當激動的時候,總是喜歡講英文,當她的情緒較為穩定後,她又問我的近況。
「昨天我才見過 Andy。」我透露。
禮拜天我和幾個朋友去赤柱逛,那邊的市集有很多本地工廠的剩餘貨品出售,價錢便宜,款式也算新,可惜現在太多人知道了,每到週末假期就人山人海,連遊客都來,免稅店也在這兒開分店,怎不嚇人。話說人雖多,但我仍喜歡赤柱的小鎮風味。
赤柱風貌沒有大改變
我就在赤柱見到 Andy、阿清以及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人,他們三個有說有笑,在一檔雜價攤裡面揀褲。那個女人很年輕,可能比阿清大一點,梳了個爆炸裝,打扮是介乎吧女與油脂妹之間。Andy 怎可能捨我而和這種女人混在一起?我沒有走過去和 Andy 打招呼,算了,Andy 已經無藥可救,我不替自己難過,只為他的墮落而悲哀,和這種女人!簡直豈有此理,有時我真想知道,男人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也許我和 Andy 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三年了,想起來好像一個世紀,也像一天,我一生人最寶貴的三年全給了 Andy,結果得到些什麼?我不是指物質方面,我不是貪心的人,我絕不在乎鑽石洋樓,但精神方面又怎樣?現在我連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我早已變得麻木不仁?但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不能彌補的東西,走了 Andy 這個「他」,一定會有另一個「他」補上,而且我預感這個新的「他」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現,可惜在他未出現之前,我遇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有天早上,我的秘書進來交給我幾封 personal letter,其中一封是粉紅色的,信封面上的姓名、地址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裡面硬硬的一張,難道是 Andy 寄來的賀咭?想落又不像,今日不是我生日,不是情人節,而復活節和愚人節都過了,是什麼?我急不及待地拆開它。
我一看就嚇到急忙把它掉進紙簍裡,天啊,是誰給我寄張如此不堪入目的色情照片? So sick,so shocking,so obscene! 我的心卜卜在跳,活了這些年,我從未收過任何污穢的電話或信件,想不到,這些可怕的事終於發生在自己身上。
在我驚魂甫定之後,我再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看,是彩色甫士咭,兩男一女,全是外國人,那些姿勢表情動作完全令人噁心,此外,那個寄信的人還在照片上寫滿下流污穢的色情字句,其中有些中文我看不懂,但肯定不是好東西,我應該怎麼辦?
報警?寫信的人既然知道我的姓名及辦公地址,一定對我有點認識,問題是我識得這麼多人,社交的、生意上的、普通點頭的,實在不易查出是哪一個,如果他不再寫來,問題還不大,把那張照片撕掉就算,但假若他再繼續寄這些東西來,或者將行動擴大,我應該怎樣應付?
我不想現在就報警,afterall,被那些警察盤問也不是講玩,他們要是提出難堪的問題,而令我堆受。告訴 Andy?Simon?又有點不好意思。也許,目前我應該保持沉默,不動聲色,暫時按兵不動,要是那個心理變態的色情狂再有信來,我再去找阿 Jan、Martha 她們商量對策。
我將那張照片鎖在抽屜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