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Encounter
又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星期六下午。
Simon 的新屋最近裝修好,晚上在家中搞個 house warming party, Mimi、Martha 和 Jan 都被邀請參加。Simon 約我們早些去幫他手,Mimi 當然是一口應承,其餘的我們,大抵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辦,加上又可以借機聚埋吱喳一番,所以都樂得答應。我們約好先在希爾頓的嚤囉街 (Cat Street Café) 喝下午茶,然後由 Simon 車我們上他家,下午的節目 Andy 沒有份,今天是本季最後一次賽馬,Andy 一早就和同事上馬場,他要在散場後才 join 我們。
七十年代 立在中環 (現址長江中心) 的希爾頓酒店
咖啡室內,我們可以說是最癲的一枱,Mimi 叫那個 captain 給她一杯鴛鴦,Simon 要奶油多,我要華田,弄到那個領班啼笑皆非,我們常常說只要有 Simon 在,場面一定風趣熱鬧,真的沒錯。
Jan 足足遲到了四十五分鐘,她一見到我們就滿口 sorry,說她在尖沙咀 shopping,誤了時間。
「那麼你買了些什麼呢?」我最不抵得她信口開河的藉口。
「沒有什麼特別的,對了,我在瑞興見到一條Pierre Cardin絲巾,好靚,可惜印住個大 P 字。」
「Jan,你一向不是字母迷的嗎?」我從不放過任何鋤 Jan 銳氣的機會。
「Don't be sarcastic!」Jan 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嗎?我一見到那個 P 字,就想起狄波拉,登時什麼興趣都沒有了。我曾經在個酒會見過狄波拉披了條 Pierre Cardin 絲巾,不知為什麼,狄波拉竟會有如此大力量,居然可以毀滅了 Cardin 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Jan 這番說話好像觸起了我們共同的心事,一下子大家都變得沉默起來。
「Fuck it,I really like that damn scarf。」Jan 繼續理直氣壯地抱怨。
Martha 點了一根香煙,面上擠了個苦悶的笑容,幽幽地說:「Jan,我完全明白你的感覺。」
其實我何嘗不明白,以前我們上珠城、Swank 買衣服,心安理得,但現在一切都變了,電視上寫得清清楚楚李司棋的服裝是由大班廊 (Tai Pan Row) 供應;每次我們在 Swank 看中一件華倫天奴的時候,心裡總是有一個驅不散的陰影:究竟狄波拉有沒有買過這件衫?總之狄波拉令到我們要終日明查暗訪,互相交換情報,花費時間去找些隱蔽的、一些我們認為狄波拉絕對不會發現的地方購物。
年青時的狄波拉
「但,小姐,不要忘記,狄波拉的鈔票比你們任何一個的要多。」Simon 笑笑地說。
這是很令人傷心的真話,說到鈔票,我們真的無法和狄波拉比,那麼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暫時我沒有心機想下去,因為坐在對面一枱,有一個很好看的男孩子,大概快三十歲了,長長的曲髮,古銅的膚色,有一張風塵的孩子藝術家面孔。(在歐洲遊蕩了十年?抑或經常在 Malibu 派對吸大麻?)他穿了套質地柔軟的軍裝,從他不修飾的修飾來看,他家裡一定不會窮到哪裡。假如我得到他,我才不理會應該怎麼辦呢。其實我並非不喜歡 Andy,只是至今 Andy 始終沒有什麼表示,go or no go 仍屬未知數,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況且 Andy 的為人實在太小心謹慎了,他永遠是那 proper,做每件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相信他一生人從來沒有行錯過半步。本來這一切都是很好的品質,只可惜大方得體的風度,享受得多,就覺得拘謹,缺乏了一份灑脫,所以對我來說,眼前這個男孩子更顯得有吸引力。
在加州的 Malibu 海灘屋
不過對他感興趣的不只我一個,我發覺 Jan 和 Martha 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個男孩子身上(Mimi 和 Simon 背著坐,所以看不到他)。
Martha 似乎也察覺到我們有共同的興趣,於是她向阿 Jan 打趣,問她是否看中那個男孩。
Jan 作起一個漫不經心狀,違背良心說:「He's ok,not so swell,just fine。」
我們走的時候,我感到那個男孩子曾向我們投了幾眼,但他留意的是誰?我?抑或 Jan?
我一定要想辦法結識他,和他在一起的胖女孩沒有理由是他的女友,說真的,香港的圈子那麼小,照計不難識到他,如果他是 young exec,我那群中環朋友應該查得出;如果他是藝術家,《號外》幾個編輯又可以幫我忙,無論怎樣,我都一定要比阿 Jan 先行一步。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仍未有另外一個人,但我總是有一種預兆,覺得我和 Andy 是不會有結果的。不和 Andy 一起我會怎樣?越過了 Andy,是一片漆黑,我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