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不到 Tina sitting across some dinner table …… 2021年7月 號 外
Tina Viola (陳幗儀) 急病去世的消息來得太突然,相信很多好友都難以置信,一直以來和她通電話不都經常交換保健小貼士,例如藥箱要有安宮牛黃丸守門口,或者早上起身先要坐定定半分鐘才下床之如此類?但原來離世誘因之多,真的無法一一預防,確是唯有聽天由命。
Tina為何姓Viola?大概她曾下嫁過一個姓Viola的男士吧,在七十年代她已用Viola之名,相信她很年輕已結婚……其實她的私生活大部份朋友 (包括我) 皆所知不多,唯一例外可能是她的深交文綺貞,近年和Tina WhatsApp及通電話多了,間中她會open up講多一些她的過去,不至於完全留白。
我入讀中學時香港剛開始興起「時裝表演」,不少酒樓夜總會都加插「時裝表演」環節,純粹是當做消閑娛樂,專業「模特兒」亦應運而生,亦舒曾寫過,當年教會名女校學生的英語水平不少都不下於大學生。這些書院女畢業後除了爭相打入「空姐」、「外資機構秘書」這些令人羨慕的傳統「高尚職業」,有小部份開始進軍當模特兒,Tina曾和我說她原先是在Rank Xerox任秘書,可能外型符合條件,因緣際會加入模特兒行列,更慢慢從玩票變成全職,我曾在黑白麗的電視見過她表演時裝,對這位「陳幗儀」雍容華貴形象留下深刻印記。
正式認識Tina Viola是在辦《號外》早年,所謂「號外品味」最初不外是幾個創辦人的個人喜愛,我沒有忘記這位已退隱的名模,不時找機會提起她。當時替《號外》寫文的文綺貞是Tina好友,可能是通過她大家開始有來往不時相約飯局,很快就熟絡起來,我記得曾在《號外》半開玩笑轉載過她一封隆重其事的轉職信,又寫過一篇遊戲式的《Golden Triangle》,除了寫Tina,另外兩角是文綺貞和文麗賢,共合成三,較認真的有一篇《Modelling: The Early Days》,經Tina憶述香港模特兒行業的雛形。
十多年前文绮貞六十大壽宴會中攝,那時 Tina 愛帶同毛公仔到處去,可視為她的一種 fashion statement
記得那時《號外》招募了幾個志願性質的實習生,籌備這篇文我是分派其中兩個女孩約Tina上她在禮頓道的家採訪,想不到她很重視這次會面,除了口述歷史,更預先找出不少珍藏照片,另外她們也訪問了文麗賢和鄧拱璧,從三人口中獲得不少珍貴資料,增潤了早年模特兒行業的足跡,亦看出Tina她們那一代人對她們出身的行業那份尊重和情深。
《號外》很幸運,創刊初期資源短缺卻多次找到專業攝影師辜滄石仗義免費拍封面,他當時經常替以牛仔褲馳名的本地品牌Bang Bang拍時裝照,而Tina Viola正任職該公司為merchandiser 開拓牛仔褲以外品種,她記得一役曾引入中性男女適用的襪子幫公司公司賺大錢。Tina Viola是辜滄石的女神,他不避嫌經常提對Tina傾慕之情,不過這段「姊弟戀」始終限於單方面口講而已,有一次辜滄石給我看Tina一張照片,載着一副紅框黑眼鏡,真是型到!
2009年和Jonny Koo飯聚
其後她給Joyce Ma挖角,當了Giorgio Armani在文華酒店專門店經理,更有機會去歐洲入貨,接觸到不少歐陸時尚名人,為她未來事業鋪路,近這兩三年和她聊起,方知道當年她的薪酬原來奀到簡直難以相信!她絕不是含著銀匙羹出生的人,都是和大部份香港人一樣靠自己拼搏,直至她代理意大利首飾品牌Buccellati,收入開始穩步上揚,取到不菲利潤。
那時品牌老闆Sr. Buccellati每次訪港,Tina多數在她老友朱民康旗下的君悅酒店設宴招待,並廣請一群品牌忠實客戶,難得她好幾次都有請我,而我對她的生意是零貢獻的啊,可見她並非利益行頭的「現實主義」者。
Tina Viola很自豪說她買衫從未失手,不會「買錯野」,她一向是低調的佼佼者,但不代表她的造型不sharp,多年前我在一篇講David Bowie紅館演唱會的文章,提到她那晚掛上黑超穿了件「狗屎式」的大衣,看show前在紅磡車站的餐廳飽肚,那時選擇不多,這間美心式的西餐廳在這只此一次的晚上八點前,城中的時髦的who's who盡在此矣,但至今仍記得的只有Tina這襲大衣。
大約十年八年前,家中傭人的烹飪水準其實未入流,對比現時在IG所見別人飯桌的table setting,我的餐具擺設也粗糙不堪,當時沒得比較我竟膽粗粗請了Tina 、文麗賢和Grace Yu三代名模來我家吃晚飯,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Tina穿了一件鮮黃色厚絨褸,配上棗紅色露出上半節手指的毛冷手套,so chic,又完全不會給人扮後生感覺,記得後來我更四處找類似的手套!
2009年 Tina、文麗賢和 Grace Yu在我家飯聚
今次有朋友轉傳來文綺貞在溫哥華發出告知眾好友Tina死訊的WhatsApp,知道她走得很安詳沒痛楚,令大家都釋懷了很多,內文她寫到 "I am slowly coming to terms with her passing and not seeing her again across some dinner table.",不知為什麼特別觸動到我是那句: not seeing her across some dinner table……
Tina是一個很低調的人,平時說話不多,我常笑她木無表情,她從不是長袖善舞,談笑風生的宴會焦點,但有她在,遠遠見到她across some dinner table,即使沒機會走近交談,也總叫人安心,感到無比的舒適,亦令人體會到優雅原來就是這樣一回事。
1995年和張叔平探訪 Tina 的新居
Tina Viola 八O年代的風采 (她是評判之一) (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