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又見珊孱                                                                                                                                   2000 11

 
 
 
 
我是個運動白癡,平時甚少看電視上的體育節目,所以即使看奧運,我的選擇,或者從觀看奧運所得到的樂趣,與一般觀眾大概很不相同,姑且讓我報道一下我的奧運樂:
 
李麗珊
起初大部份熱心的香港人都期待李麗珊再下一城,多拿一個奧運金牌,然而隨著奧運比賽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們對她的期望也一日比一日低,拿不到金牌只要能入到三甲都好,後來變成入到五強也不錯,到最後只要入到前十名已算是有交代。當我們的注意力從李麗珊身上轉移到其他項目,如乒乓、跳水、游泳、體操、馬拉松 …… 的時候,有時鏡頭失驚無神一轉,竟又回到李麗珊競賽的現場,又見到她抓緊風帆不放,繼續竭力在「兀」。與頭一兩日的分別,是她的神態愈來愈狠,表情一日比一日猛 (mung),一日比一日躁,看到這裏我不禁聯想起鞏俐手機廣告裏面那句金句:「你還在?」
 
 
我很清楚我這樣的想,這樣的寫,有點像拿李麗珊的失誤來開玩笑,是很不應該,為港人所不容。理智上我知道自己應對李麗珊或所有的運動員作出支持和鼓勵,而我的確是有這種心意,但與此同時,當我見到她仍在「兀」的時候,雖然我很清楚知道比賽仍未完,我已有點感到她像個宴會完結後仍賴死唔走的來賓,無論她是一個怎樣重要,怎樣受歡迎的來賓,也畢竟是過了限時,對整個場面,我無法不感到有點滑稽,替她尷尬。
 
回頭說,滑浪風帆也真是一個攞你命的項目,有些比賽一鋪定輸贏,無論是勝或敗都來得乾脆,不似李麗珊這個項目,分成差不多十日來賽,每天無論是領先,或落後,都同樣有很大的心理壓力,不知明天又是一個怎樣的局面。
 
 
其實今次李麗珊也考起全港的傳媒,用什麼方式,多少時間去報道她才算恰當?報道得多,特別在她開始落後時,會被視作給她加添更多額外壓力,報道得少,又會被看成看風駛裡,太現實。那些節目主持人也不知如何定位,一時又叫她努力加油,爭取最佳成績;一時又叫她放輕鬆,不要給自己壓力。結果李麗珊變成今屆香港電視奧運直播的負資產,其實報道得多也好,少也好,最終都是個雙輸局面,都符合到李麗珊在接受訪問時說什麼落井下石,看清楚別人的真面孔,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 那些控訴。
 
 
 
為誰拚搏為誰搶
從過去幾屆奧運開始,我都留意到無綫體育部一位女記者,對她的出現是萬分的期待。她可以說是代表典型香港某些先天後天皆不足的女性的拚搏精神,為了爭取到有利位置,為了訪問到得獎運動員,她可以不擇任何手段合法 or otherwise,甚至對敵台記者動粗,碰撞、拉鋸、鬆錚、搶咪,為的就是來個「獨家」訪問,如有需要,她分分鐘會作出激烈行動,不惜襲擊,脅持她的目標運動員。
 
 
最精彩的不只是這些,而是在她得手後,開始用她半鹹半淡的港式普通話或英語去進行所謂「獨家」訪問時,她的問題可真是妙絕,通常別人拿了金牌,她會問人開不開心,滿意不滿意自己的成績,別人拿不到獎牌,她問人有沒有失望 …… 你明白她帶來的娛樂性嗎?但細心一想,這位女記者也有其不足為外人道,有其辛酸的一面。她替老闆在過去多少屆的奧運賣命了?到今天仍在賣,鞏俐那句手機廣告金句「你還在?」一樣可以用在她身上。另一方面,多年前曾代表敵台到奧運現場採訪的顧紀筠,如無記錯,也曾是她動粗、襲擊的對象
 
                                                                  顧紀筠
 
事隔多年,顧紀筠已穩坐在無錢奧運直播室,以一姐姿態和阿叻直接對話,有時鏡頭從悉尼現場返回錄影廠,顧老闆會氣定神閒來一句:「辛苦晒喇。」對在澳洲驕陽下的那位女記者來說,箇中又包含了多少的血淚和慨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