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勞工階級 2011 年 頭等艙
有些人動不動就拿外國來比較國內的一切。中國大,五十六個民族有別,光漢人就各處鄉各處習慣。整體的“外國”比中國大得多,文化更大有不同,不講清楚哪國(有時還得講哪市或哪鄉)是很難比較的。
就拿現在國內流行門口放拖鞋,讓客人進門換,是否妥當來相比:日本人的地下就是睡的地方,進屋當然要脫鞋,這不能說是他們小家子氣。英國人特別喜歡鋪地毯,還是全屋每個角落都鋪的那種,他們從不要人脫鞋。客人也沒問主人是否需要脫鞋的習慣,不光是大戶人家,富的,窮的都一樣。只有一種人進英國人的家是脫鞋的,而且,不論是鋪地毯還是地磚,都脫 --- 來做修補房子裡的工作人員(tradesmen)。
進入已有人居住的家裡面補修的工人,他們大多數遵守一套不成文的規矩。在西歐和北美,中產以下的,幾乎都是入住後,邊住邊修的,自己動手的也不少。除了中國以外,我沒聽過世界上有任何其他國家,幾乎全民的風俗習慣是在入住新房子前都大肆裝修的。
基本上,英國的建築藍領是早上八點開工,直做到下午三點。當中,十點休息 15 到 20 分鐘,坐在自己的工作車喝自己帶來的熱水瓶裡的熱茶。中午,十二點後,又在車裡坐半個鐘,吃一個三明治,喝一杯熱茶,休息一下再入室開工。一到三點,他們就很準時的離開,把任何因工而產生的垃圾一起帶走,就如他們從來沒來過一樣的井井有條地把屋子還原。這種工人向來是「手腳」清爽的,不用看著也不會有東西不見或被破壞,至少,我從沒聽過有哪家因此丟過東西。
由於這些工作人員是消耗體力的,幾乎每個在家的 (很多是開了門後出去或索性將鑰匙放在裝修公司那裡讓工人自出自入) 「主人家」都有提供不停的熱茶的習慣。而差不多每一個工人都喝加了三粒糖的奶茶以補體力。我一般都會再提供一盒餅乾,非常受歡迎。
Yorkshire Pudding
我設計過兩間獨立房子的花園和平台,每次湊巧都在早春二月,是英國最冷的天氣。捧著熱茶杯是工人們的唯一取暖方法,因為他們是室外的園林工作工人,他們從來不進屋,只在花園門口外喝茶。而只有在喝茶時間內,他們才會講幾句話。但,話不多,他們不會客套近來,不會寒暄,只顧著做事。
一般的藍領,在三點下班後就回家,五點吃西式下午茶 (high tea)。中式下午茶是點點心的,他們的下午茶是要吃得很飽,和貴族的下午茶相比,質低量大。當然,飽不等於豐富: 土豆,雞蛋,罐頭豆 (baked beans) 和英式香腸為主,加上麵包和牛油是主食,喝的是下了三粒糖的奶茶。常年這樣吃,絕對不是健康的飲食習慣。一天的工作下來,吃飽當然是重要,但,對大多數的他們來說,下面的一檔節目才是真正的勞動成果。
那就是換了衣服,到就近的英式酒吧 (pub) 去喝溫暖的英國啤酒。
英國 pub
我們所知的「晚餐」(dinner) 是他們每週最重點的一頓,那就是星期天下午一點鐘吃的 Sunday dinner 了。直至上世紀末,星期天那一頓是勞工階級一家人圍著桌子吃的唯一像樣的一餐。有烤牛肉,烤土豆和土頭泥兩樣綠的蔬菜和英國特色的約克郡布丁。除了耶誕節吃火雞之外,每星期如此。
近二十年來,物質豐富了,勞工階級也會一星期內吃一兩次外賣。英國本土的「炸魚薯條」 (土豆條),中國菜和印度菜是最受歡迎的前三名。中國人聰明,早在四十年前就不聚在唐人街而情願在人口不稠密的冷門地區開外賣店。外賣店比飯店資本小,利潤大,而且,看上去的小本小收入生意可以避免交附加的 VAT 稅 (value added tax)。很多小地方的外賣店還同店同時做「炸魚薯條」和中國菜兩樣,一個支出,兩種收入。印度人後來也發現這個做法,近二十年開外賣店多過飯店。但是,我從無見過一家印度外賣店賣「炸魚薯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