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日月》談 W 創作社的枷鎖                                                 2016 9                       立場新聞

 


上次 W 創作社演《夏風夜涼》,因為體力未復原錯過了,事隔不到幾個月他們又推出《三日月》,今回總算可以去到葵青劇院看,離場時我在想,這個劇團的名稱要不要改動一下?「創作」是否一把枷鎖?正因為有這個名,每次演出就非要創作不可?這個劇團的幕後創作幾乎是黃智龍一個人玩哂,他真的有那麼多創作靈感嗎?與其寫出像《三日月》如此水平的劇本,倒不如演套翻譯劇好了,即使中(港)外文化有差異,相信找一些既優秀又適合本地口味的作品也不難。
 
 
而《三日月》怎看都近似唔出得街,仍有大把地方要執的初稿。一般來說長劇文本結構要比短劇複雜,今次編導是走了捷徑,取易捨難拿三部小品合併湊夠兩小時,然後「監硬」度個位把三劇串起來,希望多少可以令到炒埋一碟合理化,於是除了在場刋點出它們有「猜疑和信任」的共同主題(其實如此主題根本可以用諸所有但凡有人類出現的劇),再添一個好像三劇都有提到但從沒出場的角色(大概是同一人吧,我也不敢肯定),以及安排其中兩劇的角色有些微互動,總之是牽強到極,遠不能做到三合一的效果,最終還是三一歸三。
 
三劇中黃呈欣、楊螢映那一環熟口熟面,講兩個友好女性之間,無論是愛情或事業上的 rivalry,當初的潛伏暗湧逐一浮面,到最後不外新仇舊恨來個大攤牌,唯一較有特色是用上拳擊作為 metaphor。其實這環節我是看到另一個可再深入探索的方向,就是以前你曾經仰慕、欣賞、當成偶像的人物,若干年後發覺他/她的創作已走樣或並非如你記憶中出眾,對欣賞和被欣賞的兩者都是難受的經歷,我覺得從這個角度切入兩女的關係,應該比現時甘國亮式的吵鬧更令人低迴。
 

隔離梁祖堯和陳淑儀那段很尷尬,我看來活像一部連嘗試移植本土都費事的翻譯劇(內容有一點點《Sleuth》的影子),情節和角色塑造皆誇張離地,我完全想像不到香港有養活這樣的兩個人。
 
 
反觀白只和邵美君那環較完整,一對低下層勞工階級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情發展,因為文本富生活感,兩位演員的演繹亦相對細緻入戲,兩籠倉鼠也帶出不經意的象徵意味,。
 
其實劇中六位演員都是本地劇壇中堅分子,今次他們的演出都很有水準平,問題是當觀眾一次又一次已預咗他們有水準,預咗好,他們還可以怎樣再攀高峰?當話劇演員確實不容易啊,想落不免有一絲心酸。
 
 
當然以 W 創作社的資源,像《三日月》這一個 vacuum 也可以在視聽上瑰麗包裝到封住你把口,像他們的場刊一向都是不惜工本,雖然今次場刋的內容〈想落其實一向都是〉也像這劇一樣只落得空洞無物;而它的舞台裝置就更落足重本,將原本適合「黑盒亅材料無限放大,充分利用了葵青劇院舞台技術及其空間的廣、深和高,三個巨型主佈景平排從舞台兩側浩浩蕩蕩拉出推入,幾乎要用上「壯觀」去形容了,當乜都接收唔到,起碼眼睛可旅行。
 

黃呈欣、楊螢映那段的佈景是夾在梁祖堯/陳淑儀、白只/邵美君兩組之間,視覺上它是有點起到像橋樑連繫起其餘兩台佈景的作用,當開場不久首次看到這三個左中右主景的移動,我不禁猜想今次的劇本的結構會不會 echo 到它的佈景設計?兩個女人這段戲 somehow 會不會把三劇串連起來?
 
可惜答案是:NO
 
我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