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生涯:良好意願,不合情理 2014 年 11 月 信 報
看到具「良好意願」、有誠意的演劇成績不怎理想,落筆批評時總是有點於心不忍,先前看劇場空間的翻譯劇《勝者為王》(一個和原名多不配合的譯名)如是,最近看糊塗戲班的《我的老千生涯》亦如是。
後者是改編自本地一名真正「老千」的回憶錄,敍述男主角從一名賭徒演變成出千高手,後來又反轉過來替賭場捉老千的經歷,過程中展示了多款騙術,可能原著只是流水賬式的紀錄,故事性甚弱,編劇就創作多一條較具戲劇性的主綫,可惜兩者有如河水井水,難以溶合,即使編劇刻意將回憶錄部分用時空交錯斬件在主綫穿插,也始終仍是貌合神離,更不要說其實主綫本身也十分牽強。
簡單講是A埠大財團要興建核電廠,準備在啟用後暗中輸電往B埠,等於B埠坐享其成而A埠則要冒上核漏的風險,由於可能有七張反對票令項目沒法通過,財團於是首先動員已退隱的男主角的前度女友引他再次出山,安排他結識反對黨的黨魁,又在他們會面時設一張賭桌在附近,讓敏銳的黨魁留意到那個賭局有漏洞,如果依照他構想的模式落注是必贏,好奇心促使他加入賭局去驗證他的理論,繼而沉迷在賭桌,後來更變成老千,而財團就是要男主角在一場關鍵賭局揭發這個黨魁出千,用手上罪證逼他不得不叫他的政黨投贊成票。
找真實年齡比角色老二十年的演員來擔綱演出,是一大失策
讀我這如此簡化的撮要相信已感到太轉折了!除了設這個陷阱需要投資大量時間之外,是否根本就不設實際?過程中有太多變數,在任何一環節黨魁都有可能退出不玩,整個局亦因而告吹。常聽到一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此費時失事去等一個沒多勝算的結果已不合情理,他們其實大可以用些遠較簡單的方法,如什麼美人計之類,又或者正如劇情也是這樣發展:索性收買他們其他黨員不就成事了,何必落重注在一個如此繁複的陰謀。
除了主綫之外,男主角的成長,他的賭博生涯基本上相當乏味,千奇百怪的千術在舞台上隔空演繹,觀眾也很難看得明白,但此劇除了劇本有問題,它的演出形式也在幫倒忙,假如一開始就當它是一部通俗都市奇情劇的模式來排演,可能反會帶出一種花花世界的熱鬧和趣味性,但糊塗戲班選擇採用灰色、嚴肅的調子,還有看似「前衛」的舞台裝置,而劇本的方向又與這種包裝不協調,更可惜是今次舞台的簡約風格近乎粗糙,無論沙畫、燈光或些少的佈景都「一眼睇晒」,缺乏細緻精妙的變化,加上刻意營造深沉、冷峻的視覺基調,徒令乏味的劇情更乏味。
《惡童日記 二人證據》中的面具和沙畫背景皆運用得宜
致命傷是全劇主要角色皆戴上面具,似乎除了沙畫,糊塗劇班也特意用面具作為它們的招牌風格,先前多部劇都已用上面具。像《惡意日記、二人證供》刻劃人性扭曲、政治壓迫的劇用面具會帶出一種沉重、疏離、迷失本性、行屍走肉的效果,但遮住面孔只能偶一為之,須知道一旦用上面具就要作出很多犧牲;演員的面孔確是重要,表情絕對能令到角色更有深度,亦是與觀眾作出溝通、加強代入感的主要橋樑,很多時候一部劇令觀眾難忘,正就是某個演員的面孔帶出的一種緣份,像我近年我欣賞的鄭嘉俊、伍潔茵,或《歷史男生》裏的文傑聰,如果他們戴上面具,我又怎會對他們留下印象?
面具換走表情值得商確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我的老千生涯》的演員為什麼要戴上面具呢?直到謝幕時,眾人終於以真面目示人了,我望住演男主角前度女友的魏綺珊的面,她的氣質確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染力,甚至看到人性的光輝(可能一部分原因是眾演員特意撐起雨傘謝幕的緣故),起碼就今次的演出,戴上面具,不單止浪費,也是觀眾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