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快樂誰墮落     19983    快報 

 

 

 

 

誰快樂誰墮落

 

看完《愈快樂愈墮落》我真是有點口瞪目呆的感覺﹐要問自己﹕就係咁多嗱﹗ 

 

有時真的不知怎樣去處理關錦鵬才好﹐明知他的才氣怎樣勉強去擠也只能擠出那麼的一點點﹐但他又不是那種自命不凡﹐狂妄自大的人﹐相反他很清楚自己的局限﹐然後很努力去力求上進﹐但一個藝術家的才華與視野又怎能夠靠努力去賺取回來﹖於是他每拍一部片都要精挑細選些他認為是出色的幕後精英替他的作品包裝﹐企圖掩飾核心的空洞乏味。當連羅卓瑤也分到某遙遠不知名影展的大獎時﹐關錦鵬仍是那種拿到個「玩具熊」獎己感到莫大欣慰的人﹐對著這樣一個「自己知自己事」的導演﹐有時又真是不忍心。或費事去批評他甚麼。 

 

他上一部《紅白玫瑰》話雖扮嘢﹐但起碼也有「扮嘢」睇﹐不似這部《愈快樂》﹐簡直平庸到冇嘢﹐所以更弊﹐結果是完全冇嘢睇。 

 

當然像這種描寫幾個「好像」毫無關連的「現代人」的戲﹐導演在訪問時隨時可以嗡出很多宏大的 artistic statements﹐套在片中任何片段﹐也自會令人覺得有點似是而非的配合﹐但為甚麼塔可夫斯基﹐或安東尼奧尼的作品能夠表現出抒發出這類「大題旨」﹐而關錦鵬等人是得啖笑﹐分別就是在於「功力」那麼簡單。 

 

別人的每一個場面、每一個鏡頭、每一句對白、每一絲小節皆有其必然性,處理嚴謹得密不透風。不就是到另一極端﹐無論編劇導演都採用大量即興手法﹐然後在不經意不自覺中很多看似無關的小節﹐自會滲出影片的題旨或捕捉到某些人類共同的經驗。 

 

回頭請看關錦鵬﹐他的場面隨時可以加加減減﹐譬如他找東尼雷恩影評人來客串幾分鐘﹐用意何在﹖還有那個吳君如﹐她在整部片的「大意義」下又是起了甚麼的「作用」﹖ 

 

這些人的出現說穿了就是劇本大單薄﹐於是就找些枝葉去豐富劇情﹐順便加多些「線索」給某些影評人在這個真空裹找意義。老實說﹐在這部片我委實找不到有那個角色「愈快樂」﹐因而片名的後半部也就不成立了﹐這個片名和這部戲又有甚麼關連呢﹖下次再談。

 

 

 

 

邱淑貞怎可能自殺

 

其實我拿塔哥夫斯基和安東尼奧尼這些一流大師去和關錦鵬比較絕對是不公平﹐我相信關錦鵬拍《愈快樂愈墮落》最關注是怎樣將這個故事講出來﹐講得好聽而已﹐只是有不少影評人在穿鑿附會﹐無中生有﹐但我相信他們之所以這樣寫也是由於關錦鵬的「誘導」,不時在片中故弄玄虛所致﹐所以我苛刻。關錦鵬也不能完全推卸責任給影評人。 

 

看到本報同文推測《愈快樂》裹面邱淑貞第一之死是自殺而不是意外﹐我嚇了一大跳﹐我想都沒想過她是自殺的﹐我亦就此問過一些朋友﹐他們也從未想到她是自殺﹔既然編導安排邱淑貞第二在機場遺失了護照﹐而那邊廂又安排邱淑貞第一施施然上機﹐好像已暗示了是一次空難﹐邱第二逃過此刻﹐不是嗎﹖ 

 

即使沒有這筆伏線﹐我亦不可能相信邱淑貞會自殺﹐她在片中的表現是那麼的廣東小女人﹐看她連丈夫收藏黑膠唱片也不容許﹐在傢俬店買梳化也是意見多多那種﹐說她輸光股票去跳樓我相信﹐但為了一個如此形而上的結 (缺乏溝通﹗﹖) 而作出如此文學的姿勢﹖如果這個角色由朱麗葉庇洛仙去演﹐或許還有些說服力·但邱淑貞 …… 當年蒙妮卡維蒂、珍摩露空虛成咁都未自殺﹐邱淑貞又怎會 …… 其實邱淑貞也是一個不錯的演員﹐但她絕對不是重量級﹐絕對負荷不到影評人對這角色如此一廂情願的闡釋。 

 

其實影片安排邱淑貞分飾兩角也是害了她﹐我希望是最簡單的原因是:邱覺得只演一角戲份不夠﹐要演多一角﹐而不是編導想增添曖昧性去混肴影評人 / 評判團﹐我意思是:如果邱淑貞第一的困擾﹐在邱第二那邊豁然貫通﹐得到解脫﹐或再簡單一些﹐除了邱一分為二之外﹐片中還有其他一分為二的意象﹐造成一種風格或形式上統一﹐或再簡單一些﹐兩個角色性格各異但比重相同,而不是現時的頭重尾一輕﹐一人分飾兩角這一招還講得通﹐但現時就真是唔湯唔水了。 

 

至於其他問題﹐我想我還要寫多一次。

 

 

 

 

為何捨曾取邱

 

電影《愈快樂》演得最好是曾志偉﹐同是演同性戀者﹐今回他來得含蓄﹐不似上次《金枝玉葉》要倚靠那些誇張搞笑的身體語言和對白。

 

他把一個勞碌平凡寂寞的中年基漢演「活」起來。但根據片中的比重﹐邱淑貞夫歸的關係是全片的主線﹐編導甚至掉轉時空去強調此線的「重要性」。這一來我就不明白曾志偉這條副線與主線有何相干﹐或互相有何影響﹐不過單看這條副線﹐亦確表現出「暗戀別人又不敢言明」的遺憾﹐曾志偉默默接受自己幾乎等於零的機會﹐自有一番淒涼﹐比起另外那個角色恣意跟綜、或勾引心儀之人的妻子來作某種心理補償﹐更顯得曾有其尊嚴與情操。為甚麼關錦鵬不集中發揮此旨題﹐反而把重心放到那對主婦及編劇辛苦牽強設計出來的婚姻暗流﹖ 

 

看編導處理邱淑貞是何等的「求其」和粗心﹐任由邱用同一方法去演繹兩個角色﹐她們唯一的分別是一個抽煙一個不﹐邱淑貞第一平時好像無所事事﹐游游泳﹐罵罵丈夫﹐在鄧麗君歌曲襯托下與情人沙灘漫步﹐遊山玩水。到第二天就要去台北了,我們才知道原來她有這樣一個「business trip」,還要漏夜趕個 proposal﹗突然變成一個忙碌女強人﹐給人的感覺是編導去到邊講到邊﹐全無佈局伏線可言。 

 

關錦鵬拍此片是不是要承諾一個附帶條件﹕邱淑貞一定要戲多﹐一定要很發揮演技﹐如果是這樣關錦鵬就真是陽奉陰違﹐搞到現時頭頭不到岸的尷尬了。 

 

其實我個人一點也不喜歡《春光乍洩》﹐但我奈王家衛唔何﹐他的劇本我找不到犯駁之處﹐而他的導演手法也叫人無話可說﹐一聲「唔鍾意」也只能自己往肚子裹吞。但《愈快樂》唔通的地方就俯拾皆是。 

 

譬如吳君如那間影碟舖突然停電又是甚麼意思﹖與劇情的推進有甚麼關連﹖又來那套難道世事無常﹐人生充滿了意外﹖